宛入獄的原因可以編造,那為何有人助她出逃?召出風幽發現的兩名宮女,隻能坐實宛宛隱颯閣殺手的身份。所以,我隻能裝作再一次被宛輕塵所騙,否則便是窩藏叛國欽犯。

斷賈穀一戰穆家軍元氣大傷,再加此一罪,我又與風幽決裂,穆家岌岌可危。

我在後山山頭站了整晚。想到爹與我說不可兒女情長,與我說穆家一族便在我一人手中。想到曾經生死與共的長輩兄弟,那夜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屍體。想到一劍刺穿胸口時撕心地疼痛。

很多時候人要做出選擇,有舍才有得,不管這舍是不是你當真想要舍去的,也不管這得,是不是你當真想要得到的。

那日護城河邊,風很涼。

宛宛紅著眼眶,不停對我重複,她說她沒有騙我。我知道她沒有。風幽想要她死,穆家想要她死,隱颯閣想要她死,一直以來想要她活著的,隻有我一個而已。而我,不得不讓她死。

兩指停在她大穴上,不受控製地顫唞,最終沒有下去。若點了她的大穴,在水中連掙紮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我背對著護城河,往將軍府的方向走去,迎著冉冉升起的朝陽笑得肆意。

從今往後,我必不擇手段竭盡所能爬上權利的最頂峰!守護我所愛的,搶回我所失去的,報複我所憎恨的!

許多年後我如願以償,站在那個眾人仰望的位置,依然清晰地記得曾經有一名女子,如暖陽俯倚在我胸口,輕輕地低喃:“穆旬清,好暖和。”

(第一卷完。)

卷二 囚心隱颯閣

第二十六章 求醫

陽光灑在滿是塵灰的官道上顯得有些慘薄,一輛樸實的馬車穿過塵霧向著城門駛來。趙老六銜著一根稻草,嘴裏哼著小曲,慢悠悠地趕著馬車。

“喲,老六你今個兒這麼早?”看守城門的駐軍頭頭見了他,習慣性地伸出長矛攔住馬車,向他走過來。

趙老六斜睨了他一眼,咕隆道:“老哥我一天來回幾次,你還看?”

“嘿嘿,這不是上頭規定的麼。”頭頭朝趙老六擠了擠眼。幾日前雲國使臣被刺的消息傳了出去,本來談和的好事就這麼給壞了,眼看又要打仗了,雖說他隻是個小頭頭,也疏忽不得。

人還沒掀開馬車簾,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不悅道:“你弄了些個什麼香料在裏頭?”不等趙老六答話,不停地打起噴嚏來。

“還不是你嫂子。昨個兒大田在這馬車裏拉了一把,她說我今個兒想把她接回家,給老老實實地弄幹淨了。”趙老六見他噴嚏打個不停,後麵的馬車已經在催了,有些不耐了,“行了行了,你好了沒?”

頭頭擦了擦眼水,揚揚手便讓他過了。

這城門是關就城最後一道關卡。關就城是嶺南最大的城鎮,繁華自是不說,流動人群亦是南方最多。戰事在即,對出入城門的百姓管製地也愈發緊致。

趙老六出了城門便一口吐掉嘴裏的稻草,對著馬車不耐煩道:“可以了沒?”

馬車內傳出輕微地咳嗽聲,聲音有些蒼老,顫巍巍道:“多謝……咳咳……再往前走二裏路便可以了,咳咳……”

趙老六加抽了一把馬鞭。本來他是不想騙他那老實巴交的弟弟,可送一個老頭子外加一個病得快死的老婆子出城找神醫又不會壞他什麼大事,還能得一大筆銀子。亂市裏頭,隻有銀子最可靠!

越往前,人煙就愈加稀少。趙老六算好了裏程停下來,喚道:“到了到了。”

馬車簾布被拉開,一名白發蒼蒼的老頭,臉上都是皺紋,樂嗬嗬道:“多謝多謝。呐,這些銀兩拿去,當是我買下這兩馬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