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讀書的時候就是這樣,不愛求人。所以,對此我也覺得很榮幸。”
葉昊寧沒再說什麼,伸手彈了彈煙灰,其實一支煙幾乎已經燃盡,他卻恍若未覺。
大包廂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隻有茶幾上的酒精燈還冒著幽藍的火焰,清澈通透的玻璃壺裏隱約能聽見熱水沸騰的聲音,咕嚕咕嚕……那些透明的氣泡爭先恐後地冒出來,又在瞬間破滅消失。
肖穎卻覺得這樣細小的聲音仿佛有點遙遠,竟似是來自於她的心底,隻覺得一顆心也正被放在火上微微灼燒,這樣的時間凝滯著,讓人感到分外難熬。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她不該多事。
葉昊寧說的對,心髒搭橋不算什麼大手術,並不一定需要全市最好的醫生來主刀。這樣勞師動眾的,甚至連某院士的關係都搭上了,結果卻好像是她在自討苦吃。
將現任丈夫與舊日戀人聚集在一起,再加上一個自己,倒真有點像夾心餅幹,又或者是漢堡三明治。
也許葉昊寧真的發現了什麼。因為他一向敏銳,雖然總是看似漫不經心,可是她知道,其實他的心思敏銳得可怕。
認識相處這麼外,從來都隻有她看不透他,而自己在他眼中,卻仿佛一直都是透明的。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會常常惱羞成怒,畢竟被一個人看穿的滋味並不好受。
所以肖穎暗想,如果不是自己還沒從暈車的那股勁中緩過來,那便一定是葉昊寧今天反常了。
因為她竟然覺得他在進門之後的每一句話都別有深意。可是陳耀,對此卻仿佛毫無察覺,一路下來麵色正常地與他對答如流。
或許就像葉昊寧曾經說的那樣,她是真的笨,才會將自己置於這樣的境地,進退不得,自找尷尬。
服務員半跪著將火調小了,移開玻璃壺,手法繁複而又熟練地逐一排開杯子清洗斟茶,過程極為講究。
肖穎盯著桌麵,像是還在想著心事,又像是被對方熟悉而漂亮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那隻小小的玻璃茶杯被擺到麵前時,她便下意識地伸手去拿。
服務員抬頭說了聲:“小心燙……”
卻已經來不及。
她的動作太快,又心神不寧,手指在半空中不經意一抖,那樣滾燙的茶水就立刻飛濺出來,一滴滴砸在皮膚上,獵獵生疼。
肖穎忍不住抽了口氣,噝噝呼痛,險些就要將杯子丟掉,但最終仍是咬牙忍了忍,飛快地將那僅剩的小半杯茶放回茶幾上。
這才又皺著眉收回手來,可是還沒來得及看清手背上的紅痕,就聽見陳耀在旁邊沉著聲急急地問:“怎麼樣?是不是燙到了?”
她聽了卻不禁微微怔住。
原來他還是會焦急。
原來他還是關心她。
可是當初走的時候,他曾一字一句地說,肖穎,你不能總是這樣依賴我。他曾經那樣狠了心讓她一個人承擔此後所有的痛苦。
但是此刻,他卻又在擔心她,為了這樣的小事。
心中五味雜陳,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滋味,她隻是突然說不出話來。
然而就在下一刻,淡淡的陰影籠罩過來,那隻還僵在半空中的手便被人一把握住。對方的力道控製得剛剛好,不輕不重,指尖帶著一點涼。
方才泡茶的服務員早已經站起身,朝洗手間的方向指了指:“先用冷水衝一下吧。”又立刻轉身出門去找藥膏。
葉昊寧也不說話,高大的陰影幾乎將肖穎頭底的光線盡數遮住,他先看了看一旁仍舊傾著身子的陳耀,修長的手指巧妙地避過了那幾處被燙出微紅印記的地方,然後稍一用力,便把肖穎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