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業交錢的時候,接到陳耀的電話,她著實有點意外,因為那天過後幾乎就再也沒有聯係過。
“晚上有個小型的烘烤聚餐,你去不去?”
“和誰?”
“幾個同學。許一心難道沒告訴你嗎?”
肖穎想了半天,才想起昨晚貌似許一心真的提起過,隻不過當時的她心不在焉,壓根沒記到心裏去。
她想,反正也沒什麼事,一幫舊同學也很久沒見了,於是便答應下來。
陳耀說:“那到時候我去接你。”似乎是怕她誤會,接著又說,“每位男士都分配了任務的,負責接送離自己最近的女同學。”
而和她家最近的,恰好是他。
兩隻燒烤爐架在半山腰的一個農莊裏,是其中一位同學家親戚的房子。
十來個人喝著啤酒吃烤雞翅,院子裏居然還種著幾株棗樹,雖然錯過了最佳的結果時期,但枝葉依舊繁茂,還有紅彤彤的圓棗垂在枝頭,喜氣豐碩,完全遮蔽了夜空裏稀疏的星光。
雖然平時同在一個城市,但其實聚會見麵的機會並不太多,好不容易取到了一起,於是一君人暢談當年,將多少年前的舊事都一一翻了,出來,那些在當時根本不足為提的小事,如今卻都成了話題,眾人聊得不亦樂乎,不時有笑聲遠遠地傳出去,穿過低矮的籬笆和灌木,一直飄到遙遠的黑暗裏。
肖穎幾乎都已經忘記自己是何時睡著的,仿佛明明前一刻還在院子裏喝酒,可是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屋裏的大床上。
外麵是黑的夜,許一心在旁邊睡得極沉,她輕輕叫了兩聲,地沒有反應,最後隻好咬著牙自行下床。
其實是晚上吃的東西雜了,又喝了不少酒,結果導致胃痛難忍。
肖穎想去找藥,但四處一片漆黑,看來大家早就睡下了。山上空氣潮濕低涼 ,尤其在這半夜裏,寒意幾乎立刻透過長袖滲進皮膚裏。
她隻覺得四肢冰涼 ,偏偏胃裏又痛得厲害,每走一步仿佛都要狠狠抽氣。
結果好不容易摸索著一腳踏出門口,手臂便被人輕輕托了一下。
她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顫唞,並且短促地“啊”了聲。
那人掌心溫暖無比,隻是將她又拖近了些,連忙低低地出聲:“別怕,是我。”
熟悉的聲音,靠得近了,其實就連氣息都是熟悉的。
是陳耀。
肖穎不禁重重喘口氣,微彎著腰,額上冷汗直冒:“……差點被你嚇死。”
“大半夜的,跑出來幹嗎?”
其實她想反問,你半夜不睡出來幹嗎,可是實在,隻能噝噝吸著氣:“胃疼,有藥嗎?”
陳耀連忙扶著她在空地上站好,有些犯難:“沒有。是不是疼得厲害?要不我去把他們叫醒,問問看有誰帶了藥來。”他關切地俯下`身,低沉悅耳的聲音從耳邊拂過。
黑暗裏,連月光都被移動著的雲層遮蔽,隻餘一線清輝,縹縹緲緲地浮在非電子地實的土地上。肖穎一隻手按著胃部,另一隻手仍被他緊緊托住,他 的臉就近在眼前,可是輪廓卻那樣模糊,其實就連聲息也同樣不甚清晰,有那麼一刻,肖穎甚至覺得它們仿佛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似乎熟悉,又似乎早已經變得陌生。
最後幾乎將大家都吵醒了,才終於在其中一個人的背包裏找到治療急性腸胃炎的藥。
吃下去之前陳耀猶自不放心:“如果能忍一忍的話,那就不要亂吃了,我現在就送你下山去找醫院好不好?”
她笑一下,和著水把藥吞下去才說:“我經常這樣的,吃了藥過一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