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發軟,胸口痛得厲害,歇斯底裏地試了幾次,都再沒辦法擺脫護士的禁錮。

醫生已經打算使用最壞的手段,扭頭吩咐道:“去準備鎮定劑給病人注射!”

藥水順著針頭被 推進血管裏,她氣喘籲籲地抬起臉,感覺胳膊正被人小心翼翼地架起來,其實距離門口已不過數步之遙,她卻覺得仿佛那麼遠,自己再也過去。

就在藥效發作之前,有兩三名護士從走廊上匆匆跑過,因為焦急所以聲音有些不受控製,對話一清二楚地傳過來。

“第二手術室的車禍傷者正大量內出血,情況危急,可是血庫裏的AB型血漿不夠用了!”

“快去通知馮醫師……”

“好,你立刻打電話去市血液中心看看。”

“……”

那陣淩亂的腳步聲又逐漸遠去,肖穎隻覺得腦子裏嗡地一下,茫然轉過頭去,眼見著身旁那位醫生的臉色也微微變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是不是他?”

醫生什麼都沒說,隻是安撫道:“你先好好休息,其實的事院方會處理。”

這樣卻幾乎等於是默認了。

她突然心口6慌得無以複加,耳邊盡是蜂鳴聲,隻有失了水分的嘴唇輕輕哆嗦著,就連聲音也在顫唞:“……抽我的血可不可以?我是O型,不是萬能獻血嗎,尋孓用我的好不好?”她想捋起袖子,一時間卻忘了右手受了傷,根本彎曲不了,稍稍一動便痛得錐心刺骨。

眼淚便在下一刻迅速洶湧而出,可她知道並不是因為疼痛。陳耀正躺在手術室裏死命垂危,或許他原本可以不用傷得這麼重,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的周全,他也許就不會流那樣多的血,鮮紅觸目的顏色,幾乎將她的世界瞬間傾沒。

大量出血,情況危急……

護士的話仿佛還在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她突然緊緊抓住一旁醫生的手,淚水漣漣:“救 救他……”因為鎮定劑的關係,她隻能身體脫力地躺在病床上,心慌意亂,眼淚順著眼角滑進淩亂的頭發裏,無助的模樣楚楚可憐,隻是一遍又一遍顫唞而執著地說,“求你們了,救他好不好?他對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他,真的不能!……如果可以,全部抽我的血也沒關係,隻求你們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簡直就像麵臨著生離死別的恩愛情侶,可是他們明明還這麼年輕。在場的小護士中已經有人麵露不忍,扶住 肖穎單薄的肩膀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撫摸,期望可以安定她的情緒。

就連見慣了這種場景的醫生也反握住她的手,雖然明知這個時候再擺出科學道理也於事無補,但見此刻她這般模樣,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抽血。不過你放心,我們的工作人員已經去血液中心調集血漿了,我們一定會盡力。”見她潮濕在一徑流淚,那雙烏黑明澈的眼睛裏似乎沒有焦聚,隻剩下滿溢的慌亂和哀慟,他又放柔了聲音說:“你自己傷得也不輕,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請想念我們……”

頭頂上傳來的聲音終於逐漸變得模糊而遙遠,肖穎的手指一根根慢慢鬆開來,雖然心裏極不情願,但最後還是不得不乏力地合上了眼睛。

那個夢境混合了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幽遠而綿長,她整個人都恍如飄浮在半空中,俯視著下麵發生的一切。

最初的最初,她隻是受人欺負的小女孩,而他是從天而降的小王子,她跟在他後麵,從一開始“哥哥”“哥哥”地亂叫,一直到後來隻肯直呼其名,綠樹成蔭的校園裏,她因為他,仿佛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生,走到哪裏都備受矚目和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