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藤點點頭,然後便告訴他所有的故事,然後我說:“你說老天爺是不是太捉弄人了,陸翱明兜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到最後和他一起度過四年歡樂時光的人竟然就是他曾經拋棄的女人。”

藤一直望著我,以奇怪的眼光望著我,好象不相信我會把“世界大戰”的故事告訴他一般。果然他說:“你為什麼要把這個告訴我?我以為你不會告訴我呢。”

我聳聳肩,“我也不告訴。”我也不知道,自從來到這個地方之間我和他之間好象變了,不再那麼生疏和僵強。甚至我莫名地對他產生一種奇特的感覺。就好象是與四年前的連接,在此之間我一直覺得現在與四年前已經一刀兩斷了。可是“雪國”的一切就好象一條繩,又把我們綁在一起了。“你說會不會是天氣的關係?太冷了,所以想跟你聊聊天,取暖。”我又問他:“藤,你呢?如果有一天你被愛情遺棄了,你會選擇怎樣的方去去舔舐你自己的傷口?你會不會象姐姐一樣,找個冰窿把自己蓋起來?”

“不!”藤堅定地說:“我喜歡旅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獨自一個人了,我會周遊列國——這好象太浪漫了;其實說得直接一點就是放縱自己這具支離破碎的身體象個流浪者一樣不斷地改變流放地,——東京,巴黎,羅馬,古希臘——我會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去,直至我這具殘破的身體再也走不動。”

“藤,好象你還沒有女朋友哦?”我問他。

藤衝我笑笑,說:“你怎麼知道?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那你有女朋友了嗎?”不知怎麼地,我害怕聽到肯定的答案。

“有!”他指著他的心髒部位,“她一直在我這裏。”

“誰?”

他又笑笑,沒有作答,說:“前麵有一條小河,不過看來現在已經結冰了,不如我們去看一看吧。或許在那些冰片下麵還可以挖出被冷凍了的魚蝦呢。”

我們來到他說的那條小河邊,河果然已經結冰了,一片一片的象鏡子一般光滑。我們走在上麵也不會下沉。忽地,我們看到一個穿著紅色棉衣的女孩蹲在那冰片上麵,帶著皮手套的手拿著一把尖刀在冰片上往下掘。“那個女孩可能是在挖魚。”藤說:“那個冬天在這兒,我也象她一樣挖魚。”

“那些魚可以吃嗎?”我好奇地問。

“可以吧。”藤說:“不過我挖魚不是為了吃的。要知道,被冰封了這麼久的魚其實還有生命,不會死。小時候我一直不相信的,可是自從那次後我相信了。”

那個女孩挖出了一條魚,巴掌大的魚,她好象很開心,把魚放在手心上,尖叫著。那個聲音——很熟悉啊。我半眯起眼睛,細細看著女孩的背影,“姐——”是的,她象我姐姐。那個女孩轉過身來,我欣喜地叫:“姐姐,真的是你啊。”姐姐好象很驚訝的樣子,她手上那條魚也落在冰鏡上麵了。我不顧她的詫異,跑過去把她抱住:“姐,原來你在這裏——”姐姐走的那個晚上她的孤寂我永遠難以忘記,也曾想如果有一天與她重遇了,我一定要向她道歉,一千個,一萬個,可是現在緊緊擁著她,卻什麼都說不出。熱淚盈眶代替了一切,我們之間仿佛不需要語言了。

我在你心裏是什麼(3)

“阿盞——”她的手猶豫了一下,最終回抱著我。

“你怎麼來了?”她有點顫唞的聲音道。

26

原來姐姐那天離開之後,的確想找個冰窿終此一生,於是她便買了張通往長春的火車票,然後一路遊蕩,便到了這個地方。她在這兒已經一個多月了,一直住在這兒一個廢置的小屋裏。那個屋子幾乎沒有防寒的保障,夜晚甚至會卷進一浪又一浪的冷風,每天晚上凍得姐姐舌頭打戰,渾身顫唞。“姐,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回G市呢,為什麼要在這兒活受罪?”我問姐姐說。現在我們在高鄂家裏,旁邊有暖暖的火爐,夫婦倆還做了很多點心。珍昵可算是個廚藝高手,她做的東西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