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阮軟這個新同桌,沈殷的反應不鹹不淡,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似乎一點沒受到影響。如果忽略掉他對著一道練習題遲遲未動筆的情況,那確實是這樣。
“你還要盯著我多久?阮同學。”看著習題冊空白處筆尖觸碰上去的黑點,沈殷抿了抿唇,將中性筆擱在桌上,頭略微歪了歪,漂亮的眼睛直視著身旁撐著腦袋直勾勾瞅著他的女孩兒,神情隱約有些不悅。
突如其來的話聲將阮軟的思緒拉了回來,她臉上還帶著些微的茫然,過了片刻後知後覺高興起來,巴掌大的臉暈開了笑意:“呀,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跟我話呢。”
她看起來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開心,一雙葡萄眼彎成了月牙狀,身子不自覺坐得筆挺,活像是被老師表揚了的朋友。
前幾還為了沈凜揚言不會讓他好過,這轉眼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心翼翼接近他。回想了記憶中的阮軟,沈殷發現他對這個女孩子的印象很是模糊,最鮮活的記憶還是她領著一幫不良少年在巷子口堵他。
那時她穿著幾萬的皮鞋碾踩他的手指,笑得像個勝利者一樣。有個細節沈殷當時沒注意到,但現在忽然又記了起來。那個囂張跋扈的姑娘有一瞬間的慌亂,隨即眼含震驚慌不擇路跑出了巷子口。
想到這裏沈殷忽地垂眸笑了下,覺得事情有點意思了。
阮軟突然對追求兩年多的沈凜失去興趣,轉而對沈凜的死對頭沈殷大獻殷勤,這在一班炸開了鍋。沒人相信阮軟對沈殷有什麼企圖,若真的有,那也一定不是移情別戀。
莫非是想先用糖衣炮彈將沈殷拿下,然後再狠狠地將他甩了以此來羞辱他,達到為沈凜報仇的目的?沈凜與沈殷自入高中以來就不和,大夥兒都不曉得什麼原因,但兩人幾乎水火不容。當然,基本上是沈凜單方麵的,沈殷壓根就沒理睬過他。
這樣一想,阮軟的改變似乎合情合理。自以為看透了真相的一班眾人長籲短歎,覺得阮軟還真是對沈凜一往情深啊。真是可惜了,這番作為在沈凜眼裏怕隻是多此一舉,人家未必能領會她的苦心。
絲毫不知道一班吃瓜群眾的腦補,阮軟最近陷入了苦惱之中。她跟沈殷成為同桌也一個多星期了,可這段時間沈殷幾乎把她當作透明人。話不回答,問問題也當作沒聽見。這樣發展下去,她要怎麼才能幫到他呢?
缺錢還缺愛的少年,總不能直接甩張支票在他臉上,跟他:男人,我知道你缺錢,拿去隨便花?
忽地想到什麼,阮軟眸光瞬間亮了起來。缺愛不好解決,缺錢還不好辦嗎?正好她家裏人準備給她請個家庭教師補課,若是沈殷願意來,那問題自然迎刃而解了。
得意於自己想到這個好辦法,阮軟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後了。正當她為完成任務更進一步而高興的時候,有人喊她:“阮軟,你一個人傻笑什麼呢?”
定睛一看,居然是沈凜。好心情當時就被破壞得一幹二淨,阮軟收拾了下書包,像是避開瘟神一樣就打算衝出教室。
已經是放學的時間,教室裏的人走得七七八八,留下來的人見到此情景也故意放慢了動作,想看看後續發展。
教室門口被堵住,阮軟停下往前衝的腳步,無奈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都知道了。”沈凜一手撐在門框上,另一隻手似乎想伸過來幫阮軟拎書包。見她後退一步,放軟了語氣:“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你不必為我做到如此。”
大大的眼睛,大大的困惑,阮軟腦門都掛滿了問號:“你到底在什麼?”
“我……”餘光瞟到沈殷拎著書包在走廊,此刻正往教室這邊走過來。沈凜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兒,望著阮軟的眼神頓時深情款款,似是責備實則炫耀:“我知道你接近沈殷都是為了我,這不過是你想看他出醜、難堪的一種手段。”
緩了口氣,沈凜接著道:“可是,我不想你這樣為難自己。我答應你,我們可以在一起試試看。”
此時沈殷已經走到了門口的位置,隻是沈凜的身影擋著,阮軟並看不見。
瞟到沈殷那張平靜如常的臉,沈凜就異常生氣。轉念一想,或許他隻是故作鎮定,沈凜立馬就心情舒暢了。
這一個多星期,他是親身體會阮軟對沈殷有多好。早上會帶一份精致的糕點給他當早餐,課間
跑完操會幫他買水,甚至還想放學後送他回家!
盡管這些通通都被沈殷拒絕了,但沈凜還是很不爽,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樣難受。那明明是他該有的待遇,沈殷這個沒人要的私生子憑什麼能夠享受這些?
就算是自己不要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沈凜就是想讓沈殷認清一個事實:他不配得到一點的關懷,也不會有人真心實意對他好,就像是他那前十七任同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