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著的,這時國君哪能離京呢。禮工兩部尚書得令,火急火燎的連同大理寺太常寺兩卿一同前往華馨宮覲見,此時太後也在那,宗政謙和這些老人家說得費心力,見又來了這麼一群,心中哀歎:這世間最吃力不討好的就是做皇帝了。
宗政謙反正要說,索性把人喊齊了說,戶部和兵部的尚書也被叫了來,耐心的聽他們勸諫,宗政謙喝著茶養精蓄銳,等他們說完了,就輪到她了。站起來走了兩步,聲音溫和:“兵部尚書趙大人,你告訴在坐的各位,金梁軍最近有何行動?”趙大人據實相告,金梁已在向啟西南邊境增兵,意圖明顯,等他們集結完畢,必會進犯大啟。宗政謙聽完後接著告訴他們,如果司馬景和就是抱著侵吞啟的目的,集結士兵的人數最少在四十萬,我隻說最少。就打隻有四十萬人集結,則需兩個月左右,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月了。說完這些宗政謙又看向戶部鄭大人:“我大啟可有錢打這場必打之仗?實話實說。”鄭大人為難的看了一圈在場的人,點頭又搖頭:“國體之虛,臣無需隱瞞。舉全國之力打這一仗,最多能支撐兩年,兩年之後,我大啟將無力支援這場衛國戰,而國家,也將麵臨無錢可調的境地。”宗政謙聽完這早就知道的實情還是心中一涼,好久都說不出話來,朝堂上的這些大臣,隻能在麵臨選擇時給你出主意,而這主意能不能用,用還是不用,則是國君所需自斷的事情。開海市一事不用這些人拿主意,她決定要做,一定要做,因為隻有這樣,啟才能引源入市,讓一潭死水活起來。一個國家是否能昌盛,在於兩點,一是國民經濟是否富足,隻有經濟富足了,民心才安。這需要當權者讓市場活起來,重農抑商是金梁和恒的國策,不是啟必要堅守的國策,因啟有充足的海港來拓展海上貿易。二是國民的精神是否富足,隻有精神富足了,民心才齊。這取決於國民教育,一個國家最大的財富是人,這些人是變成腐爛無用之物還是變成能創造帝國未來的棟梁,取決於國民教育。而教育是需要龐大銀兩投入的。說到根本,還是錢。兵強則國威揚,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兵靠什麼強,也需要龐大的軍費支撐。沒有錢,一個國家不能運轉下去,隻能衰退,進而滅亡。宗政謙說得也算苦口婆心了,最後停頓了一會:“司馬景和想打仗想吞並啟還是在做很傳統的一統春秋夢。那麼,他做他的一統春秋夢,我算我的四海買賣經。看誰能讓自己的帝國延續得更長久。”
在場的官員加上太後太皇太後都呆了,他們對今天宗政謙所說的觀點聞所未聞,也從未見過一個國君用這樣講道理的方式來說服群臣支持他的決定,一種從未有過的激昂感在他們胸膛裏冉冉升起。是啊,這時候突然很清晰很深刻的認識到,他們是一個國家的決策群,而他們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著成千上萬人的生活是好還是壞,關乎著這個國家走向昌盛還是衰敗。宗政謙知道自己所講的奏效了,本不想這麼早和他們說這些的,但是西君的出走決定了一切不能按計劃好的路走。此時她十分感謝空穀老人,正是從空穀帶出來的那些書讓她看到了一個展新的未來在遠遠的注視著啟國,等待著它的靠近。大臣們走時異口同聲的向宗政謙保證,在她去江寧的時日,朝庭絕不會亂。宗政謙要的也是這樣一個機會,她要讓她的臣子們知道,國家的事不是事事都需要國君來拿主意,隻要下麵的人有能力處理事情,她願意放權。本就不為皇權而來,陰差陽錯,那就在其位謀其政,力所能及的做些能做的事,至於是否會招來更多如高敬坤般的狼子野心,她暫時還不知道。對於高敬坤,她的感覺是複雜的,一個權傾朝野的人,卻不為天下為百姓做事,那守著那點權力是有何樂趣?而更讓她感概的是,雖然權傾朝野,他卻依然走不到最後一步,因他自知名不正言不順,這注定了他隻能是個失敗者。海的那頭有什麼?是妖魔還是財富,就且讓她宗政謙前去瞧瞧吧。正統三十五年(因次年才能是弘治元年)初秋,剛即位一天的弘治帝宗政謙帶著禮工兩部尚書,五百親兵,前往江寧府寧沙港,百姓們聽說皇帝要在那破禁海令,祭海開海市,紛紛奔走相告,那些敏銳的商人也感覺到,他們的時代,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