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曾經妄圖為保存這人間而消滅一隻沒有覺醒的屍魅,她居然曾經妄圖維持任懷蘇的理智想要永遠讓他記不起真相,她居然會以為人間不滅是對的是理所應當的,她居然曾經同情和憐憫那些不知真相卻要伴隨這世界灰飛煙滅的芸芸眾生。
呸!這人間的眾生和我從不是一路,眾生與我乃是天敵!
隻有萬鬼的世界,才是我的歸宿吧?她躺在床上,十分安靜。
接著房門“咯”的一聲微響,有個人緩緩走了進來,步履聲十分熟悉。她知道楚殊珍是白道中人,在這種時候白道中人最熱衷的事和任懷蘇一模一樣,就是救世。所以楚殊珍必然會找到任懷蘇,所以任懷蘇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她一點也不奇怪。
她轉過頭來,任懷蘇神色寧定,安然得好像那貫胸的一劍全是她的幻覺和噩夢一樣,實在令她有些好笑,“你來了?”她淡淡的道,語氣居然很平靜。
他頷首,儀態端正,凝重如山,“你覺得如……”
她連那個“何”字都懶得聽,“楚殊珍是叫你來殺我的嗎?莫非她已經從筠書閣的藏書中找到了殺死我這個妖怪的方法?”
他柔聲道,“楚姑娘說,她得到一種能分擔聖氣的方法,能破除萬聖之靈,如此我就不需……”
她勃然大怒,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你就不需殺我了?你殺我的時候可有半點憐憫之心?現在不需殺我,我棄之無用了,你又來裝出這幅嘴臉?難道你以為你挖了我的心,現在來宣布你可以不殺我就是對我天大的恩賜,我就該立刻感激涕零嗎?任懷蘇,你不要欺人太甚!既然你們自負能夠救世,那就自己救去,都給我走得遠遠的,我這妖魔鬼怪和你們半點幹係也沒有!”說到激怒之處,胸口劇痛不已,她喘著氣,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一股溫和的內力自背後透入,她心中煩惡,極度虛弱,突然一隻手腕伸到她麵前,任懷蘇溫和的道,“吃吧。”
她怔了一怔,本想一把推開,突然間惡念突起,抓住他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下去。
血色從任懷蘇臉上急劇消失,她瘋狂的吸食著他的鮮血,這是屍魅的血,這是天地間最猙獰強大的血液,能幫助任何一種妖物增長能力。
救世?你要救世?她輕蔑的想,你騙了我,殺我一劍,挖了我的心,我若能讓你平平安安的去救世,我就是頭豬!你是屍魅,你天生是邪惡殘忍的萬鬼之王,我要你覺醒、要看著你這口口聲聲要救世、勤勤懇懇要救世的瘋和尚親自率領萬鬼——將這可惡的人世挫骨揚灰,人人灰飛煙滅。
那才是你應得的報應!她冷冰冰惡狠狠地想。
任懷蘇自是絕不會想到她現在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她瘋狂的吸食他的血,他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神色很是溫柔。
楚殊珍站在門口,淡淡歎了口氣,“任公子,孤光已經不礙事了,你可以不必再喂她鮮血。”
陸孤光更加用力的咬住任懷蘇的手腕,他也並不掙紮,依然摸著她的頭讓她吸血,“楚姑娘,那分擔靈氣之法,你可有眉目?”
“有。”楚殊珍探手入懷,摸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根據此書記載,六十餘年前,有人施展過這種轉嫁靈氣之法,隻需找到一位和本體生辰八字相對,體質相符之人作為嫁體,天降聖氣是可以轉移的。”
陸孤光放開任懷蘇的手腕,她已經吃飽了,擦去嘴角殘餘的鮮血,她舔了舔嘴唇,“難道六十餘年前,也有人承受過天降的聖氣?”她親眼見過那日月精華之所聚,那是多大的力量才能洗滌屍魅一身的鬼氣,將他淨化得和常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