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白予趴在窗台,見證了整座繁華都市在眨眼的工夫化為廢墟的全過程。
不過,就這?
白予以為不過如此的時候,接下來的一幕,告訴他,這隻是一個開始。
外麵空無一人的街道,並沒有再發生什麼異變,但整齊分列在街道兩旁的建築物,卻開始發生變化。
原本方方正正,有棱有角,木頭質地的建築,開始變得圓潤,軟塌,緊接著,目之所及,所有建築的外部,都開始開始長出生出暗紅色的肉瘤組織,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的建築,已經爬滿了厚厚一層如髒器一般跳動鮮紅的肉瘤。
隻有原本的門窗部分,沒有被覆蓋肉瘤。
貓白予回過身,回望屋內,通過破損的牆壁與屋頂,也能看到一些肉瘤組織。
自己所在的房間,也被肉瘤組織覆蓋了。
不過,就這?
除了看著滲人之外,好像也沒什麼威脅。
這樣想著,貓白予再次朝窗外探出頭,突然,一塊肉瘤上,蹭的冒出一隻手,緊接著,肉瘤之上,一隻隻或是掛著腐爛白肉,或是根本已經沒肉,隻剩森森白骨的手臂,破瘤而出,一隻,又一隻,轉眼,已經密密麻麻,全是從土裏伸出來的手,目之所及,無處不是掙紮晃動的死人手,就像是豐收時節的搖曳麥浪,隻不過,把麥子換成了死人手。
屍體的雙手,開始往外扒,用盡力氣,要把整個人拱出來,慢慢的,死人頭開始冒出,一個接一個,這些死人頭,不是骷髏,而是滿臉鮮血的人臉,就如同被一把刀刃穿透了麵部,再用力一攪,這些人臉,扭曲,破碎,模糊,卻又還維持著最基本的形狀。
邪性,恐怖,卻又有著一種介乎於生死之間的獨特美感,讓人不忍將目光挪開。
就在一個個頭顱出來之後,接著,整個屍體,開始如同快速生長的植物,一個接著一個,從肉瘤厚壁中,竄出。
這時再看,白予發現,屍體各有不同,有的一看就是小孩子,套著一件皺巴巴的花繡衣,有的穿著破破爛爛的齊胸襦裙,有的身上歪歪斜斜的穿著男士長袍,有的身穿鏽跡斑斑盔甲,有的一身髒亂不堪的官袍華服。
男女老少,士紳貴族,販夫走卒,無所不有。
白予甚至還看見了幾個眼熟的,這些從肉瘤中出來的活屍,不是別人,而是在白天,活躍在這座“長安城”內的居民。
這些活屍,隻是橫七豎八的附著肉瘤上,呆呆的搖頭晃腦,半天了,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但,這樣的景象,就如同是把人關在了一個外麵爬滿毒蟲的籠子中,給人一直持續不斷的強烈壓迫感,讓人越發的擔心,下一秒,這些活屍,就會從窗口,房門進來,甚至直接突破破損的牆壁,屋頂,衝入房內。
而同時,外麵空曠的街道上,什麼都沒有,看上去十分的安全。
任何的動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性,本能的,都會去看上去更安全的地方,而不是一直留在危險的地方。
而,人,也是一種動物
“我算是明白了,和尚為什麼要說‘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房間’這句話。”
白予心道。
外麵空曠寬闊的街道,看似安全,但其實,那才是真正危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