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晴上前問:“相公去哪兒了,等你許久也不見回來。我把飯菜給你熱一熱罷。”

柳逸一掃往日溫潤儒雅的樣子,抬眼冷冷掃了左虓一眼,目中寒光凜冽。

“不用。”他拒絕了辛晴,徑直大步跨入房門,漠然道:“左虓,你進來。”

房門才關,柳逸“咚”一聲擱下手中之物,寒聲質問:“你到底是何來曆?”

左虓不明所以,抓抓後腦:“叔叔我不是都說過了嘛,我姓左名虓,東晉人氏,家住上京……”

“你還說你家世代書香,靠祖上基業過活。”柳逸嘴角一勾,似是譏諷,“若你隻是一介文弱書生,你如何解釋此物?”

話音一落,柳逸掀開藍布,露出一柄利劍來。

劍鞘已失,可劍鋒鋒利非常,寒光凜凜,吹刃斷發,且劍柄並非尋常模樣,上鑲綠鬆石與紅瑪瑙,隱約刻有虎頭紋。

柳逸指著劍說道:“我在你掉落下來的地方附近尋到此物,柄底刻有你之姓氏,你休想抵賴不認此劍。”

“這劍是我的,我還以為丟了呢!”左虓倒是大大方方承認,毫不遮掩,他一把接過劍,拿起來看了又看,喜上眉梢,“我跌下來的時候還以為落崖上了,沒想到這玩意兒倒還認主,寧願跟我一同來此,不怕粉身碎骨。”

他頗為愛惜地摸了摸劍柄,道:“雖然家父希望我踏足仕途,不過我卻更向往那等行俠仗義,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有次正巧碰見位落了難的俠士,我便贈了他些銀兩,他不願平白受人恩惠,遂把此劍給了我。我瞧著喜歡,時刻都帶在身邊,出門更是毫不離身,隨時觀賞之餘還能順便震喝一下歹人。”

“嗬,好個心☆

“他們可以,其他人不行,特別是其他男人,你不許跟他們說話,不然我就不理你,也不帶你回家。”

“說話都不行啊?可是……萬一我碰上什麼事兒需要人幫忙怎麼辦?”

“那……說話可以,不許讓別人牽你手,也不許再跟別人成親,還有最重要的,不準跟其他人雙修!即便是你叔叔安排的人也不準!”

情岫被他一通束縛,有些不高興了:“這個不準那個也不準,我都沒有這樣要求你的……”

左虓不以為然:“男人跟女人怎麼一樣?女子做這些是本分,男人自是不需守身的。”

“才不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九虎相公你都做不到,憑什麼來要求我?我不依,除非你也答應我,不跟別人牽手不和別人成親,也不教別人雙修。”

左虓一陣頭疼,心想這丫頭平素好糊弄,怎麼關鍵時候就難纏起來了?一根死腦筋不通情理,認準死理就走到底,真是倔!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依你便是。”左虓無奈妥協,“那我們約定好了,除了對方,再不能跟別人相好。”

情岫這回開心了,笑得嬌媚,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口:“好啊!”

左虓頗為滿意地挑挑眉毛,也在她唇上啃了一口,意猶未盡地放開,拉過被子給她蓋好,道:“夜都深了,睡罷。千萬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好生記著。”

長夜暗燭,涼霧雨露。夜半時分,情岫睡得正酣,左虓從床上悄悄起身。

他穿戴齊整後卻未立即出門,而是靜靜坐在床沿,一直盯著情岫沉睡的麵容看,有些出神。

“小禽獸……”

眷戀的手指劃過恬靜的臉龐,寫下筆筆不舍。

窮途末路時的驚鴻一遇,病痛纏身時的悉心照料,百無聊賴時的消遣玩鬧……短短一月,區區三十日,點點滴滴,未必不曾留下痕跡。

可惜,他們終不是一路人。

他的曾祖父與東晉高祖一同出生入死,征戰沙場,建朝後受封定遠侯,世代襲承。到他這一輩,他的親姑姑入宮為貴妃,誕下了四皇子,也就是他的表哥。四皇子聰慧明敏深得帝心,東晉皇帝大有廢太子重立之意,是故太子一脈對左家頗為忌憚,虎視眈眈。

這種境況下,盡管左虓還未襲爵,卻也隻能迎頭硬對,竭盡所有助四皇子成事。功成,保左家數百口平安無恙,失敗,九族盡滅,同宗全誅。

殺了他四皇子便少了條重要臂膀,太子掌管的慎要司當然是趕盡殺絕。可若是他命不該絕回去了,形勢必將大不相同。

他不屬於這個寧謐的地方,那些波濤暗湧殺機重重之地,才是他安生立命之所。他一定要回去。

至於情岫為何會被養在此地,為何所學非同一般女子,為何柳逸說話行事處處流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氣……到底是何緣故,左虓已不願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