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左虓一直心不在焉,要麼悶頭喝酒,要麼凝眉思索,對情岫愛理不理。情岫兩三次和他說話都不見回應,最後有些惱了,嘟嘴一甩袖子。
“我要走了!”
“嗯?”左虓終於從繁冗的思緒中抽出神來,轉念一想先讓她避一避古籬也好,於是順著往下說道:“想回府了麼?那你先去偏殿醒醒酒,我過會兒就來。去吧。”
情岫本意是引起左虓的注意,不料被他不解風情地趕走,更加氣悶了。她桃麵紅緋,媚眸微怒:“誰稀罕你來,哼!”
說罷她站起來就離了席,正巧碰上獻舞退下的一隊舞姬,跟著人流就出了殿外,竟然未被察覺,自然也就無宮婢之流跟上侍奉。
情岫相貌妖嬈,因為是世子妾室也沒穿命婦宮裝,一群舞姬見她走在隊伍末端,衣衫普通,哪裏想得到她的身份,隻道是新來的小姑娘,也就隨她去了。
恍然不覺,情岫已經隨眾女走出好大一截,路經一個花園子的時候才停下。
她不甘心地回頭看了看,卻沒有見到左虓追來,好生失望。
“都不曉得來追我……”
情岫一生氣,幹脆彎腰撿起腳下的小石頭“咚咚咚”全都扔進池塘裏,一邊扔還一邊罵:“叫你不理我!叫你說話不算話!我偏要養蛇,回去嚇死你!臭九虎,壞死了……”
扔完了石頭發完了氣,情岫氣喘籲籲地坐到一塊石頭上,拿手扇風,自言自語道:“呼——好累……”
等她喘順了氣抬頭一看,才發現園子裏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剛才的舞姬早就走了,四周寂然幽冷,隻有池塘裏的青蛙呱呱叫了兩聲。
“這是哪裏啊……”
情岫站起來踩上石頭張望,隻見這個花園出奇的大,到處栽滿了美人蕉,豔到極致的紅花被濃翠寬葉襯托,就如純淨青布上濺到的人血。
沒有宮人經過,偌大的花園就情岫一個人,夜闌風過,她禁不住打了個顫,毛骨悚然。
“剛才我是往哪邊過來的?”
情岫摸不準來的方向不免心慌,可又不敢一直呆在陰森森的花園裏,遂抱緊自個兒手臂,一味在園子裏亂竄,片刻後終於看到一扇拱門,趕緊穿了過去。
眼前又是和其他地方相差無幾的景色,腳下的路也是白磚鋪就,情岫咬著唇很是不滿:“宮裏怎麼到處都長得一樣?害得人家迷路,以後再不來了。”
她停下腳步想了想,幹脆又轉身往回走,心裏充滿期待。
“還是回去等九虎相公好了。嗯……他要是馬上過來我就不生氣,不然我就不和他雙修,也不和他說話!”
又過拱門,情岫低頭看著腳下石階,冷不丁看見一雙銀紋蟒靴。她剛想抬眼看清來人,忽然一個東西罩上腦袋,接著後頸一麻,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徳壽宮正殿裏,晉皇已有七八分醉意,他撐著頭喚道:“元德過來,孤乏了。”
太子搶先上前扶住晉皇手臂:“父皇,讓兒臣攙您去休息。”
“嗯。”
晉皇淡淡應了一聲,未作反對。太子見了一陣竊喜,趕緊畢恭畢敬弓著腰,小心翼翼扶著晉皇就下去了。
衛昇也隨即站了起來,孝順關懷:“父皇保重龍體。”
他隻是說了兩句關心的話,卻沒有跟上去,大大方方把這討好晉皇的機會讓給了太子。
晉皇一撤,諸人自然也該散了。左虓剛邁腳出了大殿,就被人喊住。
“左世子。”是古籬主動找了過來,問:“咻咻呢?”
左虓不願讓他二人見麵,回道:“她剛才就回府了,現在大概都已經睡了。”
古籬明知他撒謊也不多言,而是提議道:“既然如此,我倒有幾句話想對世子說,請。”
梅樹下,淺溪旁。
耳畔清流潺潺,本是安撫人心的一汪柔泉,可左虓站在那裏卻覺得來勢洶洶,彷如深海湧來的滔天巨浪。
古籬雙手負背並不急於開口,而是先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左虓一遍,方才淡然啟唇:“柳逸跟我說過你。”
對方目光尖銳,看得左虓渾身不自在,他聞言冷笑:“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他說你很聰明,也很懂得收斂自己,不過,”古籬話鋒一轉,“他也說你心氣太高,未必甘心屈居人下。”
“嘁。”左虓嗤了一聲,挑眉反問:“我為何要居於人下?難道我就沒本事獨占鼇頭?”
古籬隨手摘下一片樹葉,拈在手中,緩緩搖頭:“你有本事,並不代表你能。”他鬆手,葉子落進溪中,隨水飄零遠去。
“你大概已經知曉咻咻的身份了罷。”
古籬唇角一縷似有似無的笑意,驟然轉頭,對上左虓月眸,徐徐道來:“南楚女皇後宮,必有一鳳君與四侍君。假若世子身處其中,是不是甘願與他人共侍女皇?又或者,能不能忍受心愛之人和其他男子相好,甚至為別人生兒育女?”
作者有話要說:咕咕殺傷力是最猛的\(^o^)/~
第五四章 青布帳,殺機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