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就清楚自己要什麼,所有人都清楚自己要什麼。

情岫要左虓和團圓,所以無論遭受過怎樣的傷害,她依舊選擇原諒。

左虓要情岫,所以他舍棄故土,千裏迢迢追來了南楚。

女皇要在死後與梅長遠同葬岫山,所以她偷偷把梅長遠屍身放置在了道觀。

柳逸要一切回歸正軌……

辛晴要與夫君白首到老……

沐乘風要去娶心愛的女子……

柴紹傑要西越國強盛……

由始至終,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活得不清醒的人隻有他古籬一人而已。

雪落了幾場,清醒了幾場。其實當初在年少最好的時光能夠相遇,早已是人生最美的一場。

他想要的,已經擁有過了。一段青春韶光,無人辜負。

女皇從未見過情岫這般固執己見,正在愕然之際,古籬已從大殿外走了進來,躬身行禮。

“國師你來得正好,快幫朕勸勸咻咻。”

女皇見他到來趕緊這般說道,古籬抬起頭來:“陛下,今日臣來有兩事相求。”情岫以為他也要勸自己,正要搶先說話,不料竟聽古籬說道:“其一,請陛下為公主和左世子賜婚。其二,臣要向陛下請辭國師一職。”

乍聽他這般一說,女皇嚇了一跳,都沒反應過來:“你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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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女皇出言挽留,古籬又開口道:“這麼多年臣也累了,想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說罷他走過去牽起情岫的手,緊緊一握之後鬆開,帶著幾許眷戀說道:“以往是我太一廂情願,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很抱歉傷了你。從今往後我便不在你身邊了,有那人照顧你我很放心,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團圓。”

最後一次,他覆唇過去在情岫額頭親吻了一下。

情岫眼眶酸澀,哽咽道:“咕咕你還會回來麼?”

古籬含笑不語,徑自離了大殿,梨白衣裳滑過朱檻,帶走了一份大都皇宮裏從來不缺的寂寞。

情岫追到門口,扶著門欄大聲追問:“你還會回來麼——”

古籬裝作沒有聽見,大步朗朗,下了台階走過廣場,很快消失在了巍峨宮門之外。

回來麼?也許罷。

又是一年春來時。三月初三,大都百姓一早便換上?***叩澆稚峽慈饒鄭隊仗焱斕拇笙彩隆?br />

平陽公主大婚。

原本按例是要駙馬著常服玉帶,乘馬至和寧門,易冕服,又至東華門,用雁幣玉馬等行親迎禮。可是這回的駙馬實在是情況特殊,據說昏迷七日還未蘇醒,所以禮製被迫更改,換成公主一人在宮中向女皇行禮,然後再乘輦回到公主府完成其餘儀式。

此刻,原本該在床上“挺屍”的左虓正懶垮垮靠在床頭,端著盤幹桂圓吃得起勁。

小團圓也在房裏,爬上凳子去摸桌上的駙馬冕服,拽著條紅絛子扯來扯去。除了小家夥還有兩人也在,沐乘風與吳不能。

“噗!”左虓吐出一個桂圓核兒,指著團圓喊道:“那個那個,死木頭快把我家乖乖抱下來,當心摔著。”

沐乘風瞟他一眼,臉色不大好,卻還是不吭一聲去把團圓抱了過來,往左虓懷裏一塞,道:“數日昏迷不醒的人不該有那麼好的精神。”

左虓瞪他:“我說你別那麼陰陽怪氣的行不?就你這臭脾氣我家左芝受得了才怪!好不容易今兒小禽獸去了宮裏,我逮個空喘口氣還不成了?”

沐乘風諷他:“裝神弄鬼倒是一把好手,無恥騙子。”

左虓得意齜齜牙:“再無恥也是你大舅子,你敢不、服、氣?”

“好了好了。”吳不能見他二人又要吵起來,急忙出來轉移話題,“世子給我看看您的腿,應該重新上色了。”

沐乘風這才冷哼一聲不作理睬,左虓翻了個白眼,把褲腿挽了起來,隻見一塊巴掌大的肌膚“化膿潰爛”,膝蓋以下的地方全是紫色,條條經脈突顯出來,呈現青烏,看起來極為滲人。

吳不能倒出一小碗藥水,用布放在裏麵浸了浸,慢慢擦拭起左虓的“傷口”來,一邊擦一邊說:“雖然這染料不褪色,尋常大夫也不大看得出端倪,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再重新上一道色好,免得露出破綻。”

左虓又剝了一個桂圓吃,笑著拍拍吳不能肩頭:“兄弟謝了啊。”

吳不能略微羞赧:“世子客氣了,以後還勞您多多關照。”

“這還用說!”左虓豪氣答允,轉眼看見桌上大紅冕服,笑得月眸都眯成了縫兒,搓著手掌滿懷憧憬:“哎呀呀,今晚就要娶媳婦兒入洞房了,激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