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段(1 / 3)

去的乾隆默不作聲,眼裏已然沒了光彩和靈動,雙眸黯淡的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

偏殿隻有一扇大窗橫在龍床對麵,從那投進的光線已經漸漸暗沉下來,紅紅的殘陽光芒從紗窗而進鋪滿了龍床上的乾隆滿身。

永璜雙眼未動,隻是左手卻一拔右手的火折子蓋,然後輕輕一晃小小的火苗便在手中燃起。

永璜轉頭起身一步步走向不遠處一片狼藉的床榻,隨手就點燃了榻上的軟綢鋪墊,然後又走向床榻對角一揮桌上的繪牡丹宮紗桌燈接著點燃。

一圈下來,除了乾隆所在的龍床,永璜已經把這偏殿四周都用手裏的火折子燃起火來。最後永璜漫步出了偏殿又一一把身周能見的物件都點燃起來,這才一扔手裏的火折子沉默著又回了偏殿。

站在龍床旁半響,永璜沒有任何言語,隻是抹出一絲笑容,臉上是種說不出的瘋狂詭秘,隻一對眼珠子呆滯又突出的瞪著!不過一會,本安靜的身周漸漸傳來劈啪的燃燒之音,當身後火勢徹底起來後,永璜慢慢的轉身聞著鼻息間刺鼻又滾燙的煙霧走出了偏殿。

乾隆是被幹燥嗆鼻的濃煙給嗆醒的,右手軟綿無力的抬了半天才捂上自個的口鼻咳了好半響,過後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但一轉頭乾隆便見到滿目所及皆是火紅渾濁的煙霧,完全遮蓋了所在的偏殿四周,除了他自個所躺的龍床,乾隆已經看不到半點完好的地界。

“……璜兒……”乾隆喉嚨受損,現下更本無法清晰的出聲,隻是破啞著嗓子擠出兩個字眼罷了。

乾隆掙紮著靠著龍床柱子半坐起來,臉上的失魂落魄與不敢置信混合糾纏,那一對眼眸瞳孔已經徹底的成了針狀。半響,乾隆一邊無法抑製的嗆咳一邊瘋狂淒厲的大笑,最後隻能一手捂著自己的眼睛一手狠狠的抓緊心口的傷痛之處才算勉強停了渾身的顫唞抽痛,並著如千刀萬剮的難受絕望勁硬是翻身下了床。

“璜兒……永璜……永璜……啊——孽障!孽障!啊啊——孽障!”乾隆突然瘋魔了一般的起身揮掌拍向龍床床柱,直到硬生生的將自個左手拍進了折了一半露出鋒利參差的沉香木裂口後,鮮血飛濺中皮肉翻裂,卻感覺不到半點的疼痛和麻楚。

乾隆停了左手的動作,鮮血淋漓的手掌上鮮紅的液體快速滴落,漸漸染紅了乾隆腳下的地磚和地墊,可是乾隆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用自己粗噶破碎的聲音叫著妖孽和孽障,來來回回,反反複複,一直沒有停下。

乾隆慢慢的軟了腿腳,終是貼著龍床坐到了地上,臉上本已僵硬的神情融化了,成了痛徹心扉的傷心和軟弱,乾隆搖著頭蜷縮著身子,一下子哭出聲來:“嗚嗚嗚……璜兒……你別扔下阿瑪,別扔下阿瑪!阿瑪什麼都能給你,什麼都願給你!你別扔下阿瑪……別扔下阿瑪……璜兒……”

“你就恨我恨的非要我死?為什麼?為什麼?阿瑪做了什麼讓你不快?你非要阿瑪死?為什麼……為什麼?阿瑪把你當心肝來疼,把你當寶貝來待……嗚嗚嗚……為什麼……阿瑪,阿瑪,阿瑪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不不……不……先生,我沒錯!我沒錯!呼……呼……朕沒錯!朕沒錯!對!朕不悔!不悔!”

乾隆不停的搖頭,不停的叫喊,最後慢慢平複下來再也不瘋魔的動作,而是依靠著背後的床沿閉著眼睛靜靜坐著,不言不語,不動不晃。

他不信他的永璜真要他死,他不信他的永璜舍得下心要他死,所以他在這等在這耗,若是他的永璜還有一絲惦念著他必會回來找他,若是……若是永璜真要他死,那他也如了他的璜兒的願,就隨著這九州清晏一把火成了灰燼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