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段(1 / 3)

:北京大胃王。

我是被葉海背著回運動員宿舍的。

我從後麵看著他的後腦勺,白白的耳朵還有脖子,看著看著我就上去親一下他的耳朵,我嗅一嗅:“你香香的。”

“你臭臭的。”

我用腿狠狠夾他腰眼一下,他吃痛就要把我摔下去。

我說:“唉唉唉,請手下留情。”

他無奈笑起來:“你怎麽今天吃了這麼多啊?”

“我高興啊,我預賽第一,我高興。”我說,“我還沒有盡興呢,我想去唱卡拉OK,明天晚上怎麼樣?”我嘀嘀咕咕地笑起來,“咱們一起去啊。”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上樓梯,跟醉醺醺的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然後呢?”

“然後是決賽第一。”

“然後呢?”

“然後回學校,上課,找到林華音和紮西旺堆,繼續吃喝玩樂。”我稍稍睜開眼睛,“你呢?完了之後你去哪?”

他停下來,慢慢直起後背,我都要從上麵滑下來,他又竄了一下把我墊上去一點:“我嗎,我也回北京,我來都來了,怎麼樣也不能半途而廢啊,怎麼樣也得把我的女朋友給找回去啊......”

我醒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我打了個電話給媽媽,跟她說我預賽當中第一,後天就要決賽了。

她記得自己欠我一個答案,對我說:“我這邊走不開,你能不能來找我?”

她讓我去的地方是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

我在花園裏看到她,她身邊有一個輪椅,輪椅上是一個人,那人用僅能用的幾根手指向我打招呼,我蹲下來仔細看他,幾個月不見而已,他從一個瀟灑的壯年人變得這樣蒼老脆弱。

我的眼睛一下子酸了:“劉叔。”

“你問我愛不愛你爸爸?

我從小認識老劉,二十多歲了才認識你爸爸的。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出海之前來看我們的表演,演出結束之後找來後台看我,說了五分鍾的話。

他穿著海軍軍裝,個子那麽高,說話有一點大連口音,白臉孔,但是被海上的陽光曬得發紅,是個特別棒的小夥子。因為這五分鍾,我等了他半年。

那個年代談戀愛很難,船少,每一艘巡洋的時間都很長,我一年能跟他在一起三個月就不錯了。

如果我不愛他,我會嫁給他嗎?”

你長了這麼大,自己算沒算過每年能見到你爸爸多久?也請你公道的回憶一下,媽媽有沒有過一句抱怨?

我。

......

我為什麼要抱怨呢?

你爸爸那麼好,有才華,有脾氣,有義氣,對我那麼好,對你姥姥家也好,還有他把你給了我,又迷糊又好玩又漂亮的傻姑娘。我沒什麼可抱怨的。”

她說到這裏,聲音有微微的顫唞,但是她麵孔冷靜,神色淡然。

我們坐在榕樹的下麵,我仔細看著她:挽好的長發,精致的妝容,頸背修欣,有中舞蹈家特有的美麗和驕傲。

“劉叔一直都沒有結婚,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我早跟他說過,我不領這個情——沒用。

但是有些男人很固執。

後來我就當看不見;後來就平常對待;再後來,他跟你爸爸都成了好朋友了。

去年的時候他檢查出這個病。

你現在看他是這樣,其實過程當中特別殘忍:我們去泰國的時候,他僅僅是手掌發麻,回來之後,所有的官能一點點喪失。剛開始不能走路,後來手臂都抬不起來,然後是不能張嘴說話了,醫生說,視力恐怕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