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段(1 / 2)

,美杜莎跟他說,她不認得別人,骸骨請他收拾起來,要掛到天上去,當星座。

他當時斷然拒絕說,不行,妖精不可以當星座。

祭祀這時候跪下來說:“陛下,不行啊,妖精不可以當星座。這個被符合奧林匹斯山的規矩啊。”

他躺在搖椅上想了一想說:“如果她不是妖精呢?她是我的情人。海皇的情人死了,難道不可以當星座嗎?”

這個大仙王幾乎得罪了所有的人。

之後的書籍裏關於波塞冬的記載除了強調他的殘暴、任性和好色之外,對這件事情也寫了簡短的一筆:他的情人美杜莎為了他被雅典娜變化,被大英雄帕爾休斯割下頭顱;海皇允她以殊榮,讓一個妖精成為星座。

那個女妖的星座升上天空,跟犧牲的英雄和不朽的神仙一起照亮大西洋上方廣闊的夜空。

在時間中很多事情被扭曲,愉快從容的美少年被雕塑成肌肉誇張的虯髯客,誰也沒有為他如何深愛自己的妻子留下公正的一筆。

他回到海底神殿,也再不能見到安菲特利特。

從他的三叉戟上摘下的綠寶石留在他的桌子上。

她把它留下,自己的心帶走。

他茫茫回過頭,他再也感覺不到她的心了。

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像從前說的一樣,她詛咒自己忘記了他。

一個殺戮的他,一個不忠的海皇。

有時海麵上下雨的時候,他會乘著龍尾鯨浮上來,越想她越在心裏責怪:不去辨明真相,也不做一個認真的道別。

道別在這個世界裏舉行。

我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飛機。我不求他了,總有辦法可以試一試,至少我可以一直陪著昏迷的莫涼啊,他需要我。

葉海在後麵喊我:“安菲。”他的聲音跟剛才不一樣了,沒那麼憤怒,隱隱憂傷。他想起了什麼?

但這並不重要了。

我繼續往前走,赤腳踩過火焰,上飛機。

暴雨終於傾盆而下,葉海在後麵喊我,又像個孩子一樣耍賴:“安菲,安菲,你走了,我怎麽辦?”

我慢慢回過頭來:“波塞冬大人,從前我是你的人;但是我這輩子的二十年,跟你無關。

再見。”

我坐在飛機的前麵,看著莫涼,他還是安靜地睡在那裏。

我閉上眼睛在心裏祈禱:“我是個小仙女。如果,我還有一點點神力的話,請讓飛機升起來。”

馬達緩緩轉動的聲音。

我在心裏繼續說:“他是個善良的人,請給他一點點機會。”

馬達越轉越快,機翼有一點點的震動。

我不知道在懇求誰,可是我用盡了全身心的力氣在心裏祈禱:“請讓我們飛起來,請讓我們飛起來。”

沒有經過滑行的飛機在暴雨中垂直升空,穿過閃電雷鳴,飛向一種可能性。

經過大海的時候,我透過窗子向外望,南中國海向炙熱的開水沸騰洶湧,那是他凶悍的怒氣。

我隻覺得筋疲力盡,我的手伸過去握住莫涼的手,忽然飛機晃動,我還在僥幸地希望這僅僅是遭遇的氣流,誰知道竟然看到海浪拍向飛機的小窗和翅膀。

龍卷風過境,巨浪襲上千米高空,把我們生生拽下。

飛機開始劇烈的旋轉,下降,我在它墜入大海的時候絕望地想:他最終還是不肯放手。

黑翡翠,逃出生天的妄想。

chapter 40

九月下旬,一場熱帶颶風由中國南海襲入大陸,留下了史上最高海浪的記錄,颶風被命名為“波塞冬”。

在媒體爭相在頭版位置報道各地受災狀況的同時,某網站的角落裏刊登了一則消息:一架軍用滑翔機在廣州市上方被風暴襲擊,墜入海中,奇跡般的竟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我撿回了一條命,可以在花花人間繼續流浪,莫涼的開顱手術和術後恢複都很順利,我卻沒有因此有些微的釋然。

更多的時候我在怨恨他。

這個台風波塞冬是個橡皮擦,它過境之後便抹去了所有人對葉海的印象。是的,在我的周圍,沒有一個人記得他。房東張阿姨、林華音、樂隊的同學,好有潛水組的老師和師兄弟,聽我問起葉海這個名字都覺得詫異:我們什麽時候認識這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