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任何治療。”柳生蘭子看著我,“安菲小姐要不要坐下來,你看上去有點虛弱。”
我搖頭:“請你繼續講給我聽。”
“就在那天,二位去參觀展覽的那一天,莫涼君告訴我,他打算在這次勘探任務結束後,接受手術。從前連保守的治療都不願意做,現在卻寧可接受顱內手術,我問他哪裏來的勇氣,他說,就說因為這個妹妹。”
“就在那一天,他對我說,他沒有時間來戀愛。”我喃喃的說,像是跟柳生蘭子講述,又像是提醒自己。
“開顱手術,如果順利,就贏到一個未來;如果出現意外,他也許更願意你在那之前離開。”她眉目低垂,再抬眼,淚盈於睫,“所以安菲小姐,如果有個人能夠把莫涼君喚醒,你說說,她應該是誰呢?”
我轉過身看向病房裏的莫涼,淚流滿麵,在心裏喊著:“是我,是我,不過,莫涼,求求你一定要醒過來。”
醫生站起來說:“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為莫老師做開顱手術,,但是我們沒有這個力量,我建議盡快把他送到上海。”
副校長說:“請您盡快聯絡好國內外的專家,轉院的事宜我們來安排。醫生,”他握住他的手,“請盡力幫忙,醫生,幫幫忙,這個年輕人是對國家有貢獻的人。”
我送走柳生蘭子,自己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發呆。
走廊的窗子外,海麵隱沒於夜色,出奇的寂靜中隱隱有波濤聲。
我好累好難受,低著頭,打個盹,又睡著了。
我夢見爸爸。
我們在吃很豐盛的早點,都是他準備的:蛋糕牛奶,豆漿油條茶雞蛋啊,什麽都有。我的麵前是一碗大米粥。我說:“爸爸,你怪不怪媽媽?”
他說:“怪。”他在扒一個茶雞蛋,扒完了放在我的碗裏,“但是,我等她回來。”
我邊吃雞蛋邊笑起來。
有人推我的肩膀。
我睜開眼睛,小班長站在我旁邊,拿著兩個茶雞蛋。
東方出現魚肚白,我在這裏一睡又是一宿。
我好久沒吃東西了,這個時候覺得饑腸轆轆,我接過那兩個茶雞蛋,剝掉皮,狼吞虎咽地幾口吃掉。
小班長說:“俺肥,你也累得很呢?”
我搖搖頭,嘴裏都是雞蛋。
“莫老師說,你潛水比賽進入了決賽,是真的嗎?”
我抬起頭,“今天是幾號了?”
“九月二十四日,星期一了。”
今天是決賽的日子啊,我把這事都忘到腦袋後麵去了。我站起來,又坐下;再站起來,向電梯間走了好幾步,又硬生生地回來。
小班長看著我:“你放心不下莫老師啊?”
我說:“嗯。”
“你不去參加比賽了?”
“......嗯。”
走廊裏的投幣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裏分外刺耳,我趕緊走過去,把它拿起來又要掛斷的時候,聽見裏麵有人叫我的名字:“安菲。”
那是葉海的聲音。
那天莫涼出事以後,我就沒有跟任何人聯係過,他怎麽會把電話打到這裏?一個離我最近的投幣電話裏?
我遲疑著慢慢把話筒拿起:“是我。”
“等會兒就比賽了,你給我快回來。”
“......”
“你聽見沒有?”
“......我的老師病了,我也留在這裏。”
“我讓司機去那裏接你。”他不耐煩地打斷我。
“你聽懂我說什麼沒有?我要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