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牆素來冷清,兼之又少有人煙。他們也像這般手牽手一路疾奔而來,不知是因為害怕撞見巡視的夫子還是因為其他,交握的手掌心濕得汗津津,一顆心“咚咚”如擂鼓,好似能從喉頭蹦出來。
那時的顧明舉也是這樣悄無聲息地翻上牆頭,嚴鳳樓站在牆下等著看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夜裏,他卻皺著眉頭,慢吞吞地把手伸來:“鳳卿,你看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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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以為真的他當真探頭去看:“怎麽了?”
“是不是被蟄到了?”
“沒有啊!”
“你再仔細看看。”
於是他又上前半步去握他的手,指尖剛觸及他的,他忽然發力,拽著嚴鳳樓的手往上帶。
想要順他的意,嚴鳳樓不甘心,硬要掙脫又怕反傷到他。思量再三,終究還是借著他的力翻身躍上牆頭。撞上他不知何時起變得寬厚的胸膛,落進他早有準備的懷抱裏,嚴鳳樓果然見他笑得賊眉鼠眼:“你幹什麽?”惱怒地剜他一眼。
那時的顧明舉真叫能說話,臉不紅氣不喘,笑得甜死人不償命:“和你一起看月亮。”
明明連顆星星也沒有。
嚴鳳樓愣怔的當口,身後遠遠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應該是書院的夫子們聽說了消息急著趕來看個究竟。
顧明舉坐在上頭衝他眨眼:“來,鳳卿,把手給我。”
他眼中那般清澈,看不到眾人口中的奸詐也不見傳聞中的毒辣,完完全全,隻有一個嚴鳳樓。
嚴鳳樓伸手,他便迫不及待來握,掌心疊加,一手的濕熱。
然後撞上他越見寬厚的胸膛,跌進他溫暖依舊的懷抱,嚴鳳樓抬眼看見他和煦的笑容:“你幹什麽?”
顧明舉摟著嚴鳳樓,雙雙翻下高牆:“重溫舊夢。”
第八章
經過書院中一番折騰,東山上的太陽已然高高掛在了正當空,清早的寒氣還未散,嗖嗖的冷風迫不及待地在狹窄的巷子裏穿堂而過。今夏酷熱,入秋後卻涼得快,好似剛脫了單衣就要直接裹上棉襖似的。聽有見識的老人們講,夏極熱,則冬必極寒,恐怕冰天雪地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阿嚏──”畢竟病才剛好沒兩天,方才奔跑時熱出了一身汗,現下又吹了涼風,冷熱交加之下,嚴鳳樓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怎麽了?”樂嗬嗬走在前頭,嚷著要吃“原先西街口那個王伯做的燒餅”的顧明舉便趕緊跑回來看他,又是握手又是摸額頭,嘴裏念念叨叨,“剛才問你冷不冷,你偏說不冷。現在看看……”
嚴鳳樓躲著他的手說:“沒什麽,吹了風而已。”
他不肯放心,一把拉住了嚴鳳樓的臂膀,非要把手往額頭上探:“什麽沒事?自我到南安後,你什麽時候跟我說過實話?”
幽深的巷子裏不見旁人,兩邊高高的院牆隔出細細一線湛藍的天。身後誰家種了一株鬱鬱擎天的大樹,風過處,慢悠悠落下一片金黃的落葉,飄過牆頭,落到兩人正中間。有那麽一小會兒,顧明舉的臉隱約叫落葉遮住了,嚴鳳樓隻聽得他低沈動聽的聲音:“別躲,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又發燒了。還躲,再躲我不管你了。”
男人絲毫都不像傳說中那個能在朝堂上翻雲覆雨的侍郎大人,眼前的他,一手貼著他的額頭,一手抵著自己的,皺著眉頭認真的比較著兩者的溫度。嘴裏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