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段(1 / 3)

地嘟嘟囔囔:“你病了有的是人心疼,家裏那個飄雪姑娘,家外那個杜遠山,還有那些數不清的我不知道的。若是被他們知道,是和我在一起時病的,我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跟你說,好好愛惜自己。兢兢業業幹了這些年,你說你都得了些什麽?怎麽還學不來好?”

他低垂下一雙漂亮的鳳眼,臉上百般都是委屈,卻又透著藏不住的焦慮。嚴鳳樓被他抓著臂膀掙紮不得,聽話地任由他抱怨,聽著聽著,低低地附和著他輕笑。

“出門時,吃過藥了嗎?我差人送來的補品也要記得吃,那些玩意,擺著看又沒什麽好看,吃進肚子裏去才叫貨真價實。”幾番比較,發現嚴鳳樓確實無礙,顧明舉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揮手又替嚴鳳樓將肩頭的碎葉拂去,“論節儉,你對自己都摳到骨子裏了,也沒見你積下什麽家業。知道的,說你是憐貧惜弱。要我說,指不定你是花到哪個狐狸精身上去了。”

真真越說越離譜,這都扯到哪裏去了?嚴鳳樓聽罷挑起眉梢要叱責,他倒機靈,敏捷地往後撤一步,堪堪躲過他的眼刀。

“喲,生氣了,被我說中了。”沒個正形的侍郎大人笑得嘻嘻哈哈,隻差沒有衝他扮個鬼臉。

“下官不敢。”嚴鳳樓恨得牙癢,撩起衣擺,目不斜視地越過他往大街上走。

身後的混賬一聲聲甜膩膩地喊著他:“鳳卿,鳳卿,我的鳳卿……”

越喊越響亮,越喊越響亮,喊得落葉蕭蕭下,喊得灰白色的牆間一陣陣回聲,再這麽喊,全南安城都得聽見。

怒極的南安縣丞止步回頭,長長的、曲折蜿蜒的小小巷子裏,頂著那一線藍天,顧明舉肆無忌憚地笑著,眉目飛揚,燦爛的笑容能把當空的太陽比下來:“鳳卿,你永遠是我的鳳卿,我的,我顧明舉的。”

什麽話都哽在喉頭裏說不出來,你好端端為什麽出京?為了什麽來南安?京城出了什麽事?還有那一封又一封頻頻發往驛館的信,京中的溫雅臣究竟為什麽如此焦急……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畢竟,我也在官場,即使隔了萬水千山,縱使暌違整整五年,可是,顧明舉,你我依舊同在一處。

那晚,飄雪走後,嚴鳳樓下了決心,有些事,他想聽顧明舉親口說。

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出了門,在昔日初見的地方等著他,等著他站在自己麵前,等著他親自開口說:“鳳卿,我有了點麻煩。”

一如當年,一貧如洗的同窗磨磨蹭蹭挨到他身邊:“鳳卿啊,管我兩天飯吧……我在骰子裏注水銀被莊家發現了。”一張玉一般的麵孔又青又紫,腫得仿佛供桌上的豬頭。

但是現在,嚴鳳樓發現,一如顧明舉所說,自己傻得很:“你什麽都不準備告訴我。”

“果然被你知道了。”顧明舉的笑容僵了僵,遠遠站在三步外,旋即又笑開,“都是小事。”

他是真的笑得輕鬆,如此從容淡定,好似一揮手便能召來千軍萬馬力挽狂瀾。須臾,顧明舉恍然大悟:“你不肯辭官是因為擔心我?”

“不是。”一口否認。嚴鳳樓笑不出來,想想這些天來收到的信,胸膛堵得難受,渾身都是冷的。

想要勸慰的話還沒出口,就被顧明舉截住:“不是就算了,我隻當你是為了我.”

“原先我不想說的,既然被你知道了,那我就說吧。”他抬手抓抓頭說得為難,滿臉都是勉為其難的牽強,“鳳卿,你隻要知道,我喜歡你,這就夠了。”

說完這一句像是辦完了天大的難事,顧明舉誇張地呼了一口氣,他眯起眼看了看嚴鳳樓,複而笑著伸手:“鳳卿,你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