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3)

日,近來更是連上早朝的精力都沒有,時常在半夜就急召太醫入宮。說句大不敬的話,眼下雖能勉力維持,但是要問能撐到什麽時候,可就不好說了。當今聖上膝下的子嗣不多,早年又相繼夭折了不少,如今尚還健在的皇子隻有兩位,分別是龔妃之子崇與龐妃之子彰。兩位皇子都還未行冠禮,尚在年幼懵懂之齡。朝中的明眼人心裏都看得清楚,龔妃與龐妃台麵上雖親親熱熱風平浪靜,暗地裏的奪嫡之爭卻早已掐得風起雲湧。

“龔妃乃是高相的外甥女,當年進宮便不是為了做妃嬪那麽簡單。崇皇子雖較皇兄年幼,不過依仗著高相的扶持,儲君之位是誌在必得。”像是說著普通人家兄弟鬩牆妯娌反目的樂事,顧明舉一邊喝著嚴鳳樓喂來的蓮子銀耳羹,一邊津津有味地講與他聽,“龐妃的娘家不如相府顯赫,不過她的背後有臨江王。”那是當今聖上的手足兄弟,宗室裏舉足輕重的人物。

嚴鳳樓居高臨下,用淡漠的口氣嘲諷他:“真有本事。連帝王家的家務事你都要摻和。”

“我是身不由己。”還是那副看了叫人來氣的不在乎表情,顧明舉掙紮著抬起身,示意嚴鳳樓低頭,附在他耳邊小聲道,“說件不能說的事。都說,彰皇子是臨江王的。”

“哦。”嚴鳳樓的語氣卻玩味,拈著瓷勺把滿滿一勺甜羹塞進他那張能騙死人的嘴裏,“我還當是你的。”

“咳咳咳……”掐著自己的喉嚨,顧明舉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胡亂地抓過了嚴鳳樓的手來認真解釋,“這可不能胡說。我哪兒來的膽子?”

“你還沒有膽子?你若沒有膽子,怎麽會……”一時口快,埋在心底的憂慮幾乎脫口而出。說到一半,嚴鳳樓卻忽然紅了眼,怎麽也說不下去了。隻能狼狽地把臉別開,幽幽歎道,“你的膽子都大過天了。”

這是嚴鳳樓第一次如此明顯地在顧明舉麵前表露出哀傷和憂慮。事實太沈重,縱然死命壓在心底裏,配合著顧明舉一起粉飾太平,做出一副一切風平浪靜的模樣,其實隻要稍稍觸及一星半爪,鋪天蓋地的不安還是會立即卷上心頭。

“我就說,不該讓你知道的。”顧明舉也慢慢地將笑臉收了,坐起身來,一手按著他的肩膀,將他拉進自己懷裏,“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你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丞,居然敢妄言我一個四品大員的生死,真是放肆至極。”

“再說了,你又真正知道多少?那些跟你通風報信的都是什麽人?哼,金殿都上不去的人,也不過是搬弄些捕風捉影的東西。”他撇著嘴角,滿臉都是狂妄,口氣不屑一顧得很,“論起無中生有、誇大其詞,我是祖宗。”

“你呀……真該割了你的舌頭。”怕了他的巧舌如簧,別的本事沒有,盡會插科打諢含糊敷衍,一潭子汙泥也能說出白蓮花來。嚴鳳樓抵在他的肩頭恨聲低語。

顧明舉隨口接道:“割什麽都不要緊,隻有一樣不能割。”

粗俗的玩笑自然又引來嚴鳳樓一疊聲咒罵:“最該割的就是那個!”

“那不是苦了你?長夜漫漫呐。”

哈哈大笑幾聲,顧明舉幹脆將話題扯開了,據說那誰就有隱疾,別看平日前呼後擁威風得很,夜裏在他家娘子跟前就是個沒用的擺設。還有那誰和誰、誰跟誰……春宮畫上的那些都沒他講得離奇。

好像回到當年,夜半私語時,他也是用這麽曖昧的語調說著歌姬雪白的手臂與花魁纖細的腰。

啊,當年沒如今這麽齷齪。

光陰如水,疏忽一晃三五日光景。南安縣太平依舊,不過京城那邊總有些風言風語慢慢傳到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