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2 / 2)

就在眾人真真假假的議論與汙蔑裏,嚴鳳樓又參倒了與自己同年中舉的李如山。而後是中書舍人陳輝、給事中陸蒙……等等等等。侮辱夾雜著謾罵始終跟在他身後。高相一派將他稱作臨江王腳邊一條不會叫喚的狗,越安靜便越會咬人。

漫天的非議裏,麵目冷峻的嚴鳳樓隻是偶爾會站在高高的宮門下發一小會兒呆,刹那間表情空洞,好似魂魄抽離飄去了誰也看不到的地方。

溫雅臣輕輕的碰了碰他的手:“嚴大人,在想什麼?”

他猛然回神,拘謹的往側旁讓開半步,視線飄忽:“沒什麼。”

溫雅臣小心翼翼的問道:“是顧明舉嗎?”

他不承認,亦不否認:“天涼了,天牢裏的寒氣是不是比這裏更重?”

溫雅臣不自禁勸他:“真若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他垂眼

天佑二十八年,皇子彰登基稱帝,臨江王如願以償攝政輔朝。

天下間,除了少數的幾個,其實誰都不在意龍椅上坐的究竟是哪個,包括溫雅臣。日子照舊還是在原先的過法,貴者恒貴,貧者輕賤,倚翠樓的花娘柔媚如昔。

皇朝日益腐朽的大勢並非調換一個天子或是鏟除一個佞臣就能輕易阻擋,人力在天命麵前,渺小一如螻蟻。

新帝登基之初,大封護駕功臣。唯有嚴鳳樓遭貶。他被逐出京城再不得入朝為官。其實,這是他一早就與臨江王立下的約定。

大功告成之後,什麼都不要,隻要一個好好活著的顧明舉。朝堂再金碧輝煌,如果顧明舉不在,於他就沒有任何意義。

秋風漸起之時,溫雅臣獨自登上城樓,看他二人在腳底並肩走過。

他曾替嚴鳳樓為顧明舉送過一張紙箋。折疊的手法獨特而別致。整張紙被折成了小小一個方,內中的字跡被嚴實的包裹起來,兩麵空空,四邊光潔,看似毫無入手之處。

溫雅臣猛然記起:“顧明舉也時常喜歡把寫下的內容這樣折疊起來。”

然後,顧明舉會把他們扔進火盆裏燒掉。他說,這是秘密,隻能讓知道怎麼拆開的人看見。如若強行撕開,會讓紙上的字跡跟著一起破碎。

可惜那人不在,而且那人大概永遠不會想看見這些內容。

“我怕他撐不下去。”之前還臉色陰鬱的嚴鳳樓聞言綻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是他教我的。”

這個溫雅臣第二次看見他笑,依舊迅捷如曇花,死水般靜止的眼瞳中卻驟然閃現幾分光彩。溫雅臣這才相信顧明舉說的,他的鳳卿長的很好看。

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在西沉的落日前緩緩變作兩個小小的黑點。溫雅臣也轉身慢慢走下城樓,在往後的日子裏,或許,嚴鳳樓的臉上會時常掛著那般幸福的笑容吧?

《番外完》

特典——清風明月

今歲的春天來得匆匆,臘梅花上的積雪還未消透,褐色的枝椏間就迫不及待地鑽出點點綠芽.陣陣暖風吹到尚裹著棉衣的身上,不自覺悶出幾分熱氣.

小孩子好動,坐在座上扭來扭曲不肯安分,一張小臉不消一刻就紅彤彤地滲出了汗.都不勞先生仔細盤問,誰的臉最紅,誰就是最頑皮的那一個.

"進寶,剛才學的詩背會了麼?"

麵容端嚴的先生冷不丁發話。課堂裏一眾你來我往玩得不亦樂乎的孩子立刻規規矩矩坐好,捧著書本擺出一副認真誦讀的模樣。

被點到名的孩子“騰--”地一下把一張原就通紅的臉憋得更紅,期期艾艾站起來,抓耳撓腮地,急得像隻找不著家的小猴。他手裏還攥著方才用來戲弄同學的彈弓和幾個紙團,一時著急,都忘了藏起來。

“那就背一遍給大家聽聽。”

悄悄地有人偷笑,古靈精怪的小孩一個個把頭從書本裏扭過來朝這邊看,其中有一兩個還揉著額頭,嘴角咧得高高,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叫你在偷偷用彈弓打我!

坐在正前方的先生臉上都不見笑,麵孔繃得緊緊,好似三月裏陰陰的天。嚴先生從不用戒尺打人,但是受他一通教訓,比挨老爹一頓板子還難受。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