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我傻呼呼的站著,看她的一舉一動,好象我已經離開這個人太久了,久得需要一點時間來慢慢回到現實。
“幹嘛呢?不認識我了?”樹衝我笑著。
“嗬,是不認識了,以為是陌生人”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冒這麼一句陰陽怪氣的話出來,一開口就後悔了。
“就算心陌生了,外表也不應該陌生吧?好歹我們相處了三年。”樹邊說邊打開車門讓我上車。我沒有再回應她的話,我們沉默著,她帶我去哪我不關心,我隻想自己可以一直這樣在她身邊,太安心。為突然的這麼一個想法,我敢到恐慌,是的,我意識到那是什麼含義了。
不得不承認當時的我,是害怕這樣一份感情存在的,甚至可以說的排斥的。至少在我來說,同性之間的感情是不可能發生在我的身上。是的,興許這也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對朋友的牽掛與想念吧,也或許自己想的太多,離了譜。就是這樣,我把我們之間所有所有微妙的感覺都歸結到了“好朋友,姐妹情深”的字眼上,也就變得心安理德,那瞬間閃過的念頭,也瞬間被否定在心裏,我還在心裏偷笑了自己的愚蠢。樹要是知道,也會笑我吧?
“冷嗎?開暖氣太悶,怕你受不了,蓋這個吧!”樹把車子停在滿是梧桐樹的路邊,我知道搖開車窗可以看見長長的、霧氣騰騰的“愛情河”。也是因為這條河的存在,這裏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線,每年來這裏的遊客多不勝數。因為太冷,沒敢開窗,車內太昏暗,我們都看不清楚彼此的臉。樹伸手從後坐拿了一條毯子圍在我的身上,這個舉動太突然卻也不覺得陌生,就象高二那年的聖誕節,樹為我戴了帽子一樣,太親切。
“你不至於吧,怕冷怕成這樣,連毯子也隨車攜帶?”我傻呼呼的說笑著,沒心沒肺的享受著。是嗬,看我的朋友多貼心?看吧,有個這樣的姐妹多幸福?我在心裏對自己說著,好象深怕自己想歪了一樣。一再強調著。
“怕你冷!”樹點了支煙,打火機點亮的那瞬間,我看見了樹依然緊皺的眉頭和長長的睫毛,還有那高高的跟她爸爸一模一樣的鼻梁,至今我仍然記得那個側臉,記得樹點煙時的每一個動作,還有打火機裏幽藍的火焰……我特別怕過冬天,手腳都異常冰冷,穿再多再暖和都一樣沒有溫度,我媽說這是因為腎不好的緣故。樹就這麼記著了,帽子、手套、圍巾、暖手壺,變著款式和花樣送給我,三年裏的冬天,她送的圍巾從未離開過我的脖頸。
“真幸福嗬,樹永遠最貼心!”我誇張的叫喊,樹說我是個瘋子,徹底的瘋子。
第三章
也許是離開有一段時間吧,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也或許是各自心裏都有不想承認卻又真實存在的感覺,而讓彼此都小心意意,怕破了那張紙,壞了一段珍貴的友情。樹吐了個煙圈,我手癢的打破了它的形狀,忽然感到憂傷,我們之間那些飄渺的情素,就象這煙圈,真實存在卻任誰也無法握在手裏吧?
“為什麼沒戴手套?”樹拉著我的手,揣進了她的外套口袋。這些以前我們之間再自然不過的舉動,此刻都讓我感到別扭和尷尬。我沒有把手收回,一邊貪心的享受嗬護,一邊責怪自己不該跟樹太過於親密,畢竟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再好的朋友,也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沒有回答樹的問題,而是問了樹一個讓我後來一直追悔的問題:“等我結婚了,你做伴娘吧,等我生孩子了,你做幹媽吧?”後來我一直在考慮自己當時為什麼要說這些話,是不是隱約有目的?至少當時我並不十分清楚為什麼要問,隻是突然想到那情景,覺得有些悲哀,就說了出來。我明顯感覺到樹的手微微顫了一下,卻看不清她說話時候的表情:“我會給你送大禮!”,嗬嗬,我傻笑。“你就那麼想結婚生子嗎?”樹問。“一般的女人都想,我正好是一般的女人,所以也想。”是的,結婚生子,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這是我從明白什麼叫結婚的時候就認定了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也許是因為長在單親家庭的緣故,我比誰都期待自己將來能有一個完整而溫馨的家庭。至少它在我的人生最初規劃裏,占了很大一半的位置,我是個過於傳統的人,沒有大女人誌向,也沒有要做女強人的豪壯,我要的不過是最平凡的幸福。
樹沒有吭聲,沉默了許久。我那時候單純的以為,樹會支持我的,會給我最好的祝福,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話會給樹帶來傷害,以至於那晚,樹最終沒能開口把想說的話告訴我。後來樹在車窗上就著霧氣,用食指寫了“SHMILY”,問我什麼意思,我說沒有這種寫法,也不存在這個單詞。樹說:“你說沒有就沒有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我們沒有再說話,樹也似乎不想再多說什麼,我也隻能順著她的沉默等待下車。到了我家門口,樹說送我個禮物,當作聖誕節的彌補,她給我戴上了一條項鏈,鏈子上懸掛著的就是“SHMILY”這六個字母。“好朋友送的禮物,要珍惜!我不是每年都這麼慷慨的!快回去吧!”我說了謝謝,沒有拒絕,朋友之間互贈禮物本就是件平常的事,我又開始騙自己,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我下了車,樹向我打了個快點進家的手勢,就走了。我站在原地並沒有動,一直看著她的車消失在我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