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
安平被女帝前後判若兩人的樣子給弄得有些糊塗,先是呆了一下,好在他十分機靈還不至於昏頭,聽到吩咐後立刻按捺下想要打量女帝表情的念頭,縮回被打開的手,轉身後退了幾步到屋邊取了板凳搬到已經起身的女子身後。
“奉茶!”女帝看起來像是真的沒有什麼事情了,候著安平取完板凳,便將身體挪後靠在了牆上,一邊隨口發出新的指令,一邊笑盈盈地對著那正用眸子打量著桌上擺放著的青玉茶壺的女子開口,“說是茶,也就是一杯井水而已。洚水城被圍已經半個月,朕自宮中帶來的極品春芽早已經喝完……前幾日,洚水城的知事倒是呈了幾兩不錯的紅羅,可惜這幾日朕身子不適聞不得煙火,故而無法煮水泡茶,倒是委屈你了。”
說話間,安平已經倒好了水,放到那女子身邊,見其渾身被雨水都浸濕了,還奉上了一條幹的布巾。░思░兔░在░線░閱░讀░
女子掃了一眼安平遞過來的布巾卻並不接過,隻是彎腰對著女帝行禮:“臣不敢。”
“什麼臣不臣的,免了,免了。朕與你家可是頗有淵源的,若是算起輩份,你還得叫朕一聲姨娘……”女帝笑著揮揮手,臉上的神情透著歡快,“啊,朕忘了,你自小失散在外才回闕家沒多久,不知道這些……都怪你母親不好,雖說軍中生子有違軍紀,但闕家一門英雌,朕還能因這個怪罪她不曾?竟然瞞著朕不肯說……爾後,鳳歌一役,你母親她……結果害得天下人皆不知有你……唉……好在,天憐闕家,終於把你尋了回來,隻是可憐你小小年紀就受盡顛漬流離之苦,實在是……唉!”
“多謝陛下眷顧,臣惶恐。”
女子藏在淩亂發絲中的雙眸閃了閃,頭埋得更低了。
“罷了,不說這個。你坐吧。慶州位於南方,此時少說也有兩千餘裏,你竟能在幾日之內趕到定然是星夜兼程不曾歇息,來,快些坐下歇一歇。”女帝說到動情處,臉色轉為黯然,搖頭長歎一聲,轉開了話題。
“謝陛下。”
女子聽到這裏,才在板凳上坐下,然後接過了安平手上的布巾,慢條斯理地擦著臉上的雨水,整理自己看起來有些狼狽的儀表。
安平心裏鬆了一口氣,垂手悄然退至門邊,關上門將屋內留給了兩人。
屋內,立時變得冷清起來。
“城外東雲大軍的近況如何?朕記得昨日探子回報,東雲大軍似乎比前日又多出了幾萬……”
率先打破這道冷清的,是靠坐在牆上的女帝,此時的她看起來神態詳和,半閉著眼眸似乎正在養神,但她的臉色卻似乎比剛才灰敗了一些。
正低頭擦臉的女子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卻並沒有放下,少頃,隔著布巾才傳來她略有些含糊的語音:“陛下請放心,臣已命隨行的三百騎兵分別襲擊東雲營地,相信,再過一刻鍾,就能打亂東雲大軍的陣腳,到那時,臣可護送鳳駕離開洚水……”
“三百?”女帝有些怔忡地打斷了女子的話語,仿佛自言自語般地輕聲開口,“隻是三百嗎?”
聽著女帝的輕語,正在擦臉的女子放下了布巾,跪到了地上:“臣自知應當多領些兵力前來救駕,但陛下旨意來得急,慶州防線也頗為吃緊,再加上路途遙遠,若是隨行人數過多,必無法如陛下旨意中所言悄然到達洚水,故臣隻調得這些兵力……但請陛下放心,此三百騎兵乃我從軍後所得親兵,最擅近戰,必能讓東雲軍中亂上一陣……且城內尚有兩萬兵力……”
“不,朕並無責怪之意。”女帝輕笑著打斷了女子的回話,臉上的表情隱隱帶著幾分自嘲,“朕隻是感慨,你不愧為闕家之女,竟能以三百人自由出入被十餘萬東雲大軍圍困的洚水城……與卿相比,朕雖率有二十萬兵力卻落得兵敗被困的窘境,實在是……虧得朕還以為擅長兵道,卻原來……”
“臣惶恐。”
似乎是被女帝話語中的自慚所驚,跪在地上的女子聲音陡然增大,打斷了女帝的輕語。
女帝倒也不以為意,隻是臉上的疲色更濃,她仰起頭靠在牆上作閉目養神狀:“當日東雲侵入我鳳霄,滿朝將領不是老的老病的病,就是初出茅廬無甚經驗,唯卿正值少年,又征戰沙場數年,以用兵詭辣神速聞名於東南疆域各族,封將率我鳳霄大軍還擊東雲實在是合適不過,朕卻執意將卿調至慶州任兵馬都統?卿可知為何?”
聽著女帝話語中鬥然轉換的稱謂,女子始終保持著跪姿回話:“臣不敢揣測聖意。”
“嗬……”女帝輕笑,“前陣子南合、曲霞、烏蕃三國近來頻頻蠢動,慶州與三國毗鄰,再加上慶州界上幾個部族有隱約有些反心,朕派卿前往自是意在提防她們犯我鳳霄順帶壓壓幾族的氣焰,卿在任上做得很好,朕瞧在眼裏也替闕家感到高興……本來,這一次東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