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將軍?
霜華垂著眼,攥著因為剛剛那一眼而變得濕冷的拳頭,鎮靜下嘭嘭亂跳的心,嚅嚅地道:“奴、不敢……”
“霜公子多慮了。以後你和本宮就是一家人,實在不必這麼小心。”輕柔的嗓音低笑幾聲,然後頓了頓,“再說,本宮還要向霜公子討一杯喜酒吃吃,你這麼小心,本宮倒不好開口了。”
霜華輕咦了一聲,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說話的人,那人坐在屏風前笑顏如花:“霜公子是妻主寵愛的人,本來是應該花輦迎著進府的,隻是當日本宮新嫁,這幾天又碰上年關,所以一切事情就耽誤了下來。今天管家告訴本宮,闕家的祖宅已全部修葺完整,便去請了祖父選了日子,定在十六遷入。本宮心想好事要成雙,不如就在那一日讓妻主迎了霜公子進門,以正身份,適才妻主也已經答應,本宮一高興也忘了時辰就派人去請了霜公子過來,這不正是一杯喜酒麼?”
進門?
大將軍同意了?
霜華的心再次激烈跳動起來,並非歡喜,而是莫名的不安。
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碧紗裏那影影綽綽的背影,沒有看到任何動靜,心裏禁不住喀楞了一下。
大將軍對他,本來無意,卻為什麼要答應正君的娶他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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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是一個在妓館裏迎來送往的妓子,又有什麼地方值得人拿來做文章?
霜華心裏緊張,不由自主地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越想就越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糊塗,這一糊塗就不知道後麵的場景了,糊裏糊地回了話,又糊裏糊塗地出了門,完全沒有注意到他離開後,坐在屏風前的男子陡然森冷下來的表情以及恨恨地投向屏風的怨恨眼神。
等到霜華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小屋。
正團著身子坐在炭盆前的墨色緊張地問他發生了什麼事,霜華不想讓他擔心,便忍下了訴說的衝動,隻是憂心忡忡地等待著十六那日到來。
此時,已是元月初三,距離十六,還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不管霜華如何的憂心,時間還是一天天地流逝,元月十六,很快就到了。
這一天一大早,霜華就被人叫醒,梳妝打洗了一番之後被領著進了闕家的祖宅。
闕家的祖宅雖然就在舊宅的旁邊,而且平常的時候院門也是大敞著,每天都有無數的人進進出出,但是霜華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一直稟持著小心駛得萬年船的想法不曾多看,更是從來沒有進去過,今天算是他第一遭進新宅,然後,就被眼前的華美景像給震得目瞪口呆了。
亭台接亭台,院落接院落,中間隱約可見小橋流水,碧池蕩波,又有綠蔭重重,一眼看過去,竟然像是望不到邊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豪門深院吧?
霜華看得心驚膽戰,心裏禁不住更加畏懼。
然而,旁人卻不容他後退,在一個看起來像是管事的眼色示意下,幾個小廝嘴上說著吉時不能耽誤,手上暗自使力,幾乎是半抬半架地將他往前走。
好在此後的事情並不複雜,因為距離永平女帝為生父芳華太皇設下的七日歡慶早已過去了不少時間,如今的鳳霄舉國重新進入百日國喪的服喪日,所以,霜華的進門儀式很簡單,隻是拜過了闕府的老正君與正君就算是完成了儀式。
過後,身為正君的容成雅音將東苑的一座名為沁荷居的院子分給了他,又給他撥了四個服侍的小廝和一個守門的女仆,他的侍夫身分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霜華的這一天可謂是過得異常小心,生怕出點差錯,就踏入萬動不複的境地,好在這一天還要顧及遷宅,所以大家投注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並不多。
等到傍晚,新宅搬得都差不多了,霜華也被吩咐不需要再跟在老正君和正君身後認識家中的各色人物,可以領著撥給他的人回新配給他的院子,他的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慢慢開始欣賞起這個已經是他名下的宅院。
除了正屋的三開大房,加上兩邊的偏屋,這個院子一共有九間房,中間是一座小型的花園,種著不少綠樹以及一些叫不出名目的花草,最神奇的是院子中間還有一眼活泉,不斷地湧出泉水,而這些泉水在湧出之後又沿著早就建好的暗道往外流,霜華看了一會,注意到那暗道的出口正好是在那荷花池的一邊,心裏明白這眼活泉就是荷茶池的水源,而這大概也正是沁荷居的名字由來。
看著這樣氣派的一所宅子,雖然心裏還是不能相信這就是他宅子以後就歸他所有了,但是眼前的一切卻是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裏,所以就算霜華依舊滿腹的心事,也多少高興了一點,正要找一早就被人帶走的墨色分享心裏的喜悅,這個時候,卻突然看到早上帶著墨色的人匆匆忙忙地進了院子,請他前往芙蓉館。
芙蓉館與沁荷居一樣都位於闕府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