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翹,今晚若是能尋到機會,把雪琴這個丫頭給我帶過來。”顧瑾璃抿了口茶,斂去笑意,幽幽道:“既然她和柳夫人能親密到這般地步,那麼咱們便從雪琴身上下手!”
“是。”阿翹見愛月還是因為荷香的話有點悶悶不樂,便道:“愛月,你上次不是說我給主子繡的那個袍子針法不對嗎?反正現在沒什麼事情,走,你去教教我。”
說罷,便直接拉著愛月往門外走去。
荷香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重了話,心裏很是自責。
明白阿翹這是在間接的給自己台階下,她感激的對阿翹笑了笑。
“荷香,你不要往心裏去。”顧瑾璃將三個丫鬟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裏,安慰道:“愛月心直口快,也不是什麼小肚雞腸的人,她是不會生你氣的。”
荷香點頭,無奈道:“當年奴婢與愛月都認為主子您死了,傷心難過了兩年。”
“現在主子您回來了,可暗地裏的陰險小人又那麼多。”
“奴婢和愛月兩個人,不管是智謀還是武功,都不及阿翹。”
“幫不了主子什麼忙,隻求不給主子您惹麻煩了。”
“如果真的因為奴婢二人,而讓那些人鑽了空子傷害到您,奴婢們……隻能以死謝罪了!”
荷香說著說著,聲音顫抖起來,眼眶也紅了。
感受著荷香的字字真心,顧瑾璃心情沉重,又心疼道:“這兩年,讓你們受苦了。”
“沒有,奴婢和愛月一點也不辛苦,隻是時時的想念主子。”荷香還是忍不住的擦了一下眼角,強笑道:“現在主子回來了,奴婢和愛月就等得值得。”
“荷香,現在的我,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我了。我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也有護著你們的能力。”站起身來,顧瑾璃握著荷香的手,緩緩道:“所以,你和愛月往後,不必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過活了。”
“也不要擔心言行上出什麼紕漏會給我添麻煩,開心的做你們自己就好。”
“主子……”再也控製不住的眼淚,因顧瑾璃這一番話簌簌落下。
抱緊顧瑾璃,荷香小聲哽咽。
的確,這兩年裏,她和愛月二人在這芙蕖院裏相依為命。
因為亓灝的特意關照,所以在衣食用度方麵,府中從未缺過她們。
一切物資都是到了月初的時候,由杜江大批大批的送過來,除了芙蕖院,她們從未踏出去過一步。
與世無爭,又與世隔絕。
開始,柳夫人還和雪琴曾上門挑釁過幾次。
畢竟,這兩個丫鬟在顧瑾璃生前忠心護主,按理說主子死了,她們也應該跟著去了才是。
似乎隻有以身殉主,才能說得過去。
然而,她們二人卻像是縮頭烏龜一樣,整日的縮在芙蕖院裏苟延殘喘著,這怎麼說都有點不像話。
可是無論柳夫人和雪琴使什麼招數,兩個丫鬟就像是修煉了金剛不壞之身似的,刀槍不入,軟硬不吃。
準確的說,她們對柳夫人該行的禮數都有,隻不過是一直都是麵無表情,任由柳夫人和雪琴說得話再是難聽,她們眼珠子都不會轉一下。
次數多了,柳夫人也覺得與這兩個丫鬟較勁實在是沒什麼意思,往後也就不上門了。
芙蕖院,是顧瑾璃生前住過的院子。
當顧瑾璃從絕情崖上縱身跳下後,這院子便是兩個丫頭的念想。
守著這院子,自欺欺人的認為顧瑾璃還在。
當然,依著她們對顧瑾璃的感情,自然是不怕死的。
可是,她們卻不能死。
因為,當初尹素婉給愛月下了劇毒,以愛月的性命要挾顧瑾璃。
顧瑾璃跳崖,一部分原因是真的心死絕望,另一部分原因則是為了愛月。
既然顧瑾璃能夠為了愛月舍棄生死,那麼她們如果如了某些人的心願死了,豈不是對不起顧瑾璃?
不管是怎樣的活著,重新開始也好,或者是麻木度日也罷,她們都沒有一死了之的權力。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顧瑾璃死了,毫無疑問,不需懷疑。
所以在寧王府裏,荷香和愛月每日隻需對已經不在人間的顧瑾璃進行追念即可。
想念一個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放在心底,默默的。
但是現在,顧瑾璃回來了,她們雖然無需再無盡的追思,可因為擔心再次失去顧瑾璃,所以她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不能再像院子裏隻有兩個人的時候那樣隨意自在了。
亓灝對顧瑾璃的重視,讓更多的眼睛都重新盯著芙蕖院。
顧瑾璃的身份,是萬萬不能暴露的。
故而,荷香和愛月當真是如顧瑾璃所言,說話辦事處處謹慎小心。
白天心累辛苦,精神高度緊張。
晚上,也極少能睡個安穩覺。
不過,能得顧瑾璃這一番真心相待,她們二人心滿意足了。
荷香向來穩重,情緒不外露,她這一哭,引得顧瑾璃的心裏更加難受起來。
拍了拍荷香的肩膀,顧瑾璃輕歎道:“等我和哥哥事成之後,很快我們就不用再過這種水深火熱的日子了。”
荷香身子一顫,抬起頭,看著顧瑾璃,張了張嘴,“主子,您和世子真的要……”
當年在顧瑾璃跳崖之前,顧瑾璃曾偷偷的囑咐荷香帶著愛月溜出府去找陳澤軒。
她們主仆約好了,在陳澤軒那裏集合。
隻是計劃沒有變化快,誰曾想到尹素婉這個女人會那麼狠毒,竟將顧瑾璃帶去了絕情崖……
顧瑾璃和陳澤軒要做什麼事情,不是自己一個丫鬟能過問的。
可是,他們要做的事情,她多少也能猜到一點點。
那是一件沒有回頭之路,危險重重的事情,也會將亓灝傷得體無完膚的事情。
亓灝待顧瑾璃的心,日月可鑒。
顧瑾璃和陳澤軒的關係,不管是合作,還是說真的結為了義兄義妹,荷香隻是害怕,到了事成之後,顧瑾璃會後悔。
顧瑾璃深吸一口氣,別過臉:“荷香,開弓沒有回頭箭。”
“早在我回京那一刻,我就沒有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