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狐遲疑了一下,上前抱住雲畢薑,卻被雲畢薑一把推開,“別對我使這套。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歡我這個娘,你真正喜歡的是姓屈的那個女人不是麼?這回跟你爹從京回來,進府第一個就去拜見她……”
“母親在吃醋?”沈狐笑著,再次上前抱住她,將整張臉都貼在她懷中,柔聲道,“四兒知道錯了,四兒下回回來一定第一個就去見母親,好不好?”
雲畢薑怔了一下,沈狐又道:“母親下手好重,四兒的整張臉都在疼呢,這下怎麼辦好呢?大夥兒都說四兒的臉長的最好,最像母親,但現在卻腫的跟豬頭一樣,要就這麼毀了,以後娶不到像母親一樣漂亮的媳婦兒,母親可要負責養四兒一輩子啊……”
“少跟我貧舌!”
“沒有貧舌,你看看,我的臉是不是腫了?你看啊,看啊……”沈狐將臉一個勁的往雲畢薑麵前湊,烏黑的眼睛閃閃發亮。看著這雙酷似自己的眼睛,雲畢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便有再多的懊惱和脾氣也發不出了。
“你這個逆子,我必定是前輩子欠了你的!”她長歎一聲。
沈狐第三次張手抱住她,這回,她沒有再甩開。
“大冷天的,也別在這站著了,我送你回去上課。”
“啊?”沈狐垮下了臉。
雲畢薑沉聲道:“啊什麼?你如果不好好念書給我長點臉,我就賞你鞭子吃!別以為有那女人寵著你,我就奈不得你……”
眼看母親又要往大娘那邊帶,沈狐連忙轉移話題道:“是是是!孩兒出來許久了,夫子也該等久了,這就回去,母親,一起走吧。”
“嗯。”
“母親就這樣摟著四兒一起走好嗎?”
“少來!你都七歲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兩人漸行漸遠。樹上的阿草拍拍胸口,剛舒出一口氣,卻見沈狐突然回頭,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頓時石化。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在樹上!他、他、他……曾經被他陷害的記憶有翻上心頭,這一次,不知道他又想玩什麼花樣。
可是,沈狐眨完眼睛後,卻什麼也沒說,轉身依偎在母親身邊走了。一大一小兩個背影,落在她眼中,分明是和諧的母子,彼此間卻像隔了一條銀河那麼遙遠……
少爺……少爺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她想不明白。
那是她和沈狐的第二次際遇,她覺得自己好象看到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麵,但是那麵下藏的東西太深沉,她雖然看見了,卻依舊無法觸及。
就那樣又過去了一個月,然後有一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她非常清楚的記得,那天是十二月初一,第一場冬雪姍姍來遲,將整個沈府都披上了銀衣。
她捧著新做好的過年衣裳送去給少爺,那活本輪不到她做,但是梔兒姐臨時肚疼,求她代替,於是她就第一次踏進少爺住的彤樓,那樓宇美奐絕倫,她推門,門卻不開。
“有人在嗎?奉大夫人之命給少爺送新衣。”她喊,裏麵還是無人回應。然而,卻有依稀的鞭打聲,從樓上傳下來。
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少爺?少爺你在裏麵嗎?”顧不得許多,她試著撞門,幸好門鎖的不緊,一下子就開了。她順著樓梯往上跑,鞭聲越發清晰。衝入臥室,隻見少爺蜷縮在地上,臉色慘白,滿頭大汗。而雲夫人,手握長鞭立在一旁,雙目赤紅,披頭散發,形似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