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一隻破瓷盆,盛著些紙灰。
牆角卷縮著一個衣衫襤褸、乞丐模樣的老頭,身上散發著一股酸臭味兒,他微閉著雙目,似乎在打著盹兒。
我猶豫著,不知是否應當擠進去。
“天有不測風雲,小兄弟何不入內一避?”那乞丐睜開眼睛說道。
我吃了一驚,心想這要飯的講話竟然是文縐縐的,口音軟綿綿,不似我們湘西話,於是對他微微一笑,鑽了進來。
“聽口音,先生好像不是本地人。”我收回雨傘,試探著問道。
“浙江湖州人士。”他說。
“您是……”我上下打量著他。
“相宅的,陰宅。”那人淡淡的說道,之後又閉上了眼睛。
哦,原來是個風水先生,湘西民間自古以來迷信,熱衷一些神秘的東西,地理堪輿,也就是風水術較為盛行,這個行當也好掙錢。
我望著雨霧,心中一片茫然。
腦海中浮現出吳子檀脖子上的那兩排碩大的齒痕,正好位於兩側的頸動脈上,切斷了腦部的供血,老人最終因缺氧窒息而死。
帕蘇姆?夢中滿嘴鮮血的裸嬰,不對,那裸嬰是一排尖利的小牙,沒有這麼大的嘴巴。
“那是個邪惡的女人。”身後有人說道。
我唬了一跳,回過頭來,正好撞上風水師那陰鷙的目光。
“誰是邪惡的女人?”我不解的問。
“這個照片上的女人。”他手指著鏡框裏的那張舊合影。
我心中暗暗吃驚,帕蘇姆,那個老撾的巫婆。
“何以見得?”我狐疑的問道。
“你看,”他拿過鏡框左右擺動著,“無論在任何角度,這個女人的目光始終都在盯著你。”
我定睛望去,果然不管在左或是右,帕蘇姆的目光都一直跟隨著你,而她身旁的父親和吳子檀則不然。
“是有些奇怪啊。”我注意到了,照片裏的人物成像都是平麵的,怎麼她的眼光可以轉動呢?
“這個女人是誰?”風水師問。
“她是帕蘇姆。”我告訴他,帕蘇姆是老撾王國北部的一個巫師,這張照片拍攝於三十多年前。
“唉,這旁邊的兩個人十有八九都不得好死了。”風水師自言自語道。
我更加驚奇了,如此看來這人定是個道中高手,機緣巧合,我是不是應該把發生的事情如實地向他和盤托出呢?
第七章 人石
“請問先生怎麼稱呼?”我決心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此人,希望得到高人指點。
“叫我湖州山人好了。”風水師哈哈一笑。
“湖州前輩,照片上中間的長有六指的便是我的父親,六指是我皇甫家的遺傳。”我伸出右手到他的麵前晃動著。
“世人都道柳莊相法,生六指,主妨父,一世不顯榮,以湖州看來卻是未必。你可知道人為何隻生就五指,而非兩指、四指、八指呢?”湖州山人問我。
我搖了搖頭。
“五行,金木水火土,五指暗合五行。生六指,亂五行之手相也。”他解釋道。
“這樣豈不是很不好?”我有些心涼。
湖州山人神秘一笑,說道:“荀子道‘宇中六指謂之極’,此乃命之極端,當窺鬼道之命也,難得呀。”
我怔了一下,支吾道:“您的意思是說……”
“你的身邊不太幹淨。”湖州山人正色道。
隨風飄進些許冰涼的雨滴,脖頸不由得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