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個麵麵相覷,我問道:“不會是出大事了吧?”我想的是那個醫生一刀捅了主任,李三三真是害人不淺啊,主任要是沒那麼激動,也許就不會這麼多廢話,就不會激怒醫生。李三三大大咧咧地看著我們,說:“看我幹什麼,管我什麼事!”其實也真的不關我們什麼事兒,從頭到尾都是手術室裏起的衝突,我們頂多算是點個小火兒,推波助瀾。
過了好久有人撿起電話,問了一聲:“喂?還有人在聽嗎?”是那個溫柔的小護士,小武回道:“有人,怎麼了?”小護士說:“我們出了一點小小的醫療事故,請你們不要擔心,沒有生命危險,我們正在搶救。”李三三笑道:“不用搶救了,你們就在他耳邊說明天要開國際彈道大會,俄羅斯的劉德米拉?一絲列娃來,他保證生龍活虎地蹦下病床。”這個女人是個彈道專家,人家國際上都稱唐敏儀是中國的劉德米拉,從這個稱呼就可見其成就的一斑,聽說是這個洋老太太由此來中國,主任愣是翹掉了他兒子的葬禮就為了和她吃頓飯。我勸道:“三三姐,別說風涼話了。”那個小護士顯然沒有聽明白,問道:“請問那位小姐說什麼?”小武說:“她就是在問,那個張醫生還好嗎,就是被趙教授騷擾的那位醫生。”小護士說:“張醫生腦溢血,正在搶救。你們要是想詢問病情,我把電話給我們領導,你問問他吧!”小武說:“好,麻煩你了。”換了一個人,說:“你好。”是個男人,聲音一點也不甜美溫柔,很正經穩當,小武高漲的熱情一下子涼了,要是不是主任生死攸關的大事,小武肯定會提議把人換回來,他問道:“我們主任怎麼樣了?”那個男人說:“我們一定會盡力救治趙教授,請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讓他早日康複。”小武說:“別!”那個男人一聽就知道是個見多識廣很會處理醫患糾紛的人,聽到這句話也不免愣了,緩了一會兒說:“先生你有什麼要求,隻要別太不合理,我們一定滿足,請相信我們的誠意!”
小武發覺到了失態,說:“那個,你們好好治,咱不著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慢工出細活。千萬別落下後遺症了,他是我們單位的中流砥柱,老驥伏櫪,誌在千裏,還能貢獻餘熱很多年呢,你們就仔細治,千萬別提前把他放出來,麻煩醫生了。”那個男人說:“我是護士長,我會把情況像上麵反映的。”小武問道:“男護士?”那個護士長說:“我是男的,這是男科診所,性別會更方便。”小武問道:“你們做手術時,給打麻藥嗎?”護士長說:“打了。”小武問道:“是打到腦袋裏嗎?”護士長說:“在患處局部麻醉。”小武說:“你們別太小氣了,多打點吧!”我搶過電話說:“護士長,你們正常治病,我們主任多久能出院?”護士長說:“樂觀估計得要一個半月。”我說:“謝謝護士長,咱們不打擾你正常工作了。”我說著把電話撩了,我們要是再胡言亂語,肯定會被抓走做心理測試的。
我們四個人互相看著,忽然忍不住相視大笑,笑了很久,我問道:“三三姐,你把黑鍋扣到張葉萍頭上,主任出來肯定的找你算賬!”李三三說:“我實話實說。”我問道:“張葉萍哪有在公告板上貼主任的病情。”李三三說:“你沒看啊,醫療部的告示,又到了季節更替,請老同誌注意身體,防止老年病突發。”她豎起了兩隻手指得意地叫道“哦也!”我們忍不住又大笑了起來。
我突然之間覺得我們好猥瑣啊,幸災樂禍。
電話響起,心裏一驚,心道,不會是主人好了吧。我接聽,是所辦,說是票買到了。我對著所辦秘書說:“再買三張!”秘書問道:“再買三張?”我說:“是!”秘書說:“一共就是四張了,你們去那麼遠的地方,得跟所裏申請請假!”我說:“謝謝提醒。”秘書說:“我把票買好,明天早上就能送到,你們來個人,九點到所辦取票吧!”
我掛上電話,說:“我們還得請假!”李三三說:“隻要主任不在,假是很好請的!小妹頭,這事交給你了,我今晚把申請寫好,明天你去找所長蓋章!”我說:“這事我幹不了,我還是去取票吧!”李三三拍拍我的肩膀說:“這事就得你幹,我去取票。”我問道:“我是不是還得跟唐甜甜請一下假?”李三三說:“你就不能有骨氣一點!直接開溜,管她呢,她離了你就活不了了?”我說:“我倒是希望她離了我就死去,那我趕緊消失幾天。我要是不辭而別,她會收拾我的!”李三三說:“她少收拾過你嗎?”我想了想確實啊,那就直接開溜。
還有一個問題,主任人雖然會一直躺在醫院裏,但是他沒有變成植物人,隻要他的嘴還能動,還有意識,他就會不停的遙控我們,電話真是個害人不淺的發明,他會很好地利用這個發明,打電話查崗,給我們安排任務,催促我們工作。我想發明電話的貝爾很有可能是中國人的後裔,是個工作狂的崇拜者,知道百年之後會有一個瘋狂的中國老頭拿電話摧殘他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