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擦擦眼睛，衝他搖搖頭：“人剛醒，孩子……沒了。”
阿超呆坐在一邊，兩眼無神：“我害死了天虹小姐的孩子……我害死了天虹小姐的孩子……”
雲飛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圈，終於下定決心：“我去看看她！”八年前映華的難產讓他痛徹心扉，所以他十分能理解天虹現在的心情。
“回來！”大太太忙喊住他。
雲飛回過身。
大太太望著兒子：“你還敢過去？要不是你昨晚上在前廳那一通胡鬧，天虹會小產？你覺得雲翔能饒得了你嗎？紀總管和天堯能饒得了你嗎？”
“我——”雲飛歎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去。
第二十九章
展老爺一夜未眠。
對長子雲飛，他從來就沒有了解過。既弄不清他的思想，也弄不清他的感情，更弄不清他生活的目的，他的興趣和一切。隻是雲飛從小就有一種氣質，他把這種氣質稱為“高貴”，這種氣質，是他深深喜愛的，是雲翔身上找不到的。就為了這種氣質，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原諒他，接納他。在他離開家時，不能不思念他。可是，現在，他很迷糊，難道離家四年，雲飛把他的“高貴”，也弄丟了嗎？
“你要定了那塊地？”
“是，我要定了那塊地！”雲飛堅決地說。
“你要拿它做什麼？”
“既然給了我，就不要問我拿它做什麼。”
想到現在還躺在床上動不了身的兒媳，展老爺煩躁地道：“我就弄不懂，當初讓紀總管把錢莊分給你管的時候你百般推托，現在又來找我要溪口那塊地……昨晚還在我的客人麵前鬧了那麼一大場笑話！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越來越不了解你了！”
雲飛歎了口氣：“我跟你說實話，這次我回家，本來預備住個兩三個月就走，主要是回來看望你和娘，不是回來和雲翔爭家產的！”
展老爺背著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心煩意亂。忽然站定，盯著他：“你何必非要和雲翔過不去呢？你知不知道，溪口那塊地是他這兩年全部的心力，為了勸那些老百姓搬走……”
雲飛心裏一氣，頓時激動起來：“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方式，讓那些住了好幾代的老百姓放棄自己心愛的家園？他怎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你想過沒有？你問過沒有？還是你根本不想知道？”
展老爺被雲飛這一問就有些心驚肉跳了，睜大眼睛看他：“所以我看到你回來，才那麼高興啊！”
雲飛不敢相信的看著父親：“你知道？對於雲翔的所作所為，你都知道？”
“我雖然不管事了，但好歹還不是什麼都不中用的老廢物！”他咬了咬牙，“我知道他手段強硬了些，但既然要經商，就必須要有一定的手腕！而且弄成現在這種局麵，你也要負相當大的責任！你走了以後，我以為我就隻剩下一個兒子了，所以什麼都讓著他，生怕他也學你一走了之！人老了，就變得脆弱了！以前那個強硬的我，被你們兩個兒子，全磨光了！”
雲飛十分震動，沒料到父親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帶給他非常巨大的震撼。父子兩人，就有片刻不語，隻是深深互視。
片刻後，雲飛開了口，聲音裏已經充滿了感情：“爹，你放心，我回來這些日子，已經了解了太多的事情，我答應你，我會努力在家裏住下去，努力加入你的事業。可是，溪口那塊地，一定要交給我處理！我們家，不缺錢，不缺工廠……讓我們為後世子孫，積點陰德吧！”
祖望有些感動，有些驚覺。可是，仍然有著顧忌：“這……我要想一想，我不能馬上答應你，我要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