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僵,阿爾法多就自動地退了回去,托住他下巴的手指在輕柔地滑過他的脖頸後,也老實地回到了他的腰際,沒有任何邪念地靜靜地擁住他。
怎麼回事?凱伊呆了一下,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他瞟了一眼麵帶著恬靜笑容的阿爾法多,默默地把疑問壓在心底。
兩人依偎著靜靜地在草地上坐了一會兒,阿爾法多突然開口說道:“啊,那是藍舌鳥的叫聲。”
凱伊側耳傾聽,果然在樹林的深處傳來了藍舌鳥特有的憂傷的鳴叫。
“聽說藍舌鳥很愛自己的子女,小鳥離巢時,母鳥都會傷心地鳴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阿爾法多喃喃自語道。
“是真的,母鳥會因為思念幼鳥一直這樣憂傷地鳴叫,直到它們生命終結。說起來它們因之得名的藍舌也不是生來就有的,那是母鳥因長時間悲傷的鳴叫導致舌部的血管破裂,致使瘀血凝結,使舌體變成了藍紫色。”
看見阿爾法多詫異的目光,凱伊解釋道:“我是聽我的老師這麼對我說的。”
他凝神細聽了一會兒藍舌鳥的鳴叫,輕歎了一聲,“這樣深沉的母愛隻怕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
“怎麼說得這樣絕對?鳥都能做到,人也一定做得到!”阿爾法多伸手輕撫著凱伊的頭發,“不說別的,你這次離家千裏到普羅旺斯來,家裏人肯定非常擔心,你的父母也一定非常思念你。”
凱伊不置可否地扯動了一下唇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阿爾法多低下頭,目光柔柔地凝視著凱伊,“離家那麼遠,又是做這樣的事,他們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他們一定天天都在翹首盼望你平安歸來。”
雖然明知那是沒有的事,但阿爾法多的話還是讓凱伊忍不住想象有父母依戀的美好情景。
“啊,我倒忘了問你,塞維涅候爵是你的父親還是伯父?你跟他的女兒那麼象,所以我想你大概是他的兒子或侄兒什麼的。”
“我……不知道。”
凱伊低下了頭,阿爾法多的問話讓他重新思索起和候爵的那個約定。從現在的情形來看,雖然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但隻要弗朗西斯一方不戳穿,沒有意料之外的事發生,到時候還是可以按原定的計劃返回布列塔尼亞,要求候爵兌現承諾。
不過這事阿爾法多會怎麼想呢?恐怕不會答應讓自己離開這裏的。雖然他一再地說會陪自己回布列塔尼亞,但怎麼都覺得在大戰結束前他是不會做這事的。
凱伊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正象他對阿爾法多始終有難以言喻的不信任一樣,阿爾法多對他也是如此。他對阿爾法多告訴他的“銀眼”的下落有懷疑便是基於這種不信任,而阿爾法多,如果他真的騙了自己,很可能也是基於對他的不信任。
我們還是無法做到真正的心心相印,如果完全沒有芥蒂,本來我的心事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他,聽取他的意見,讓他為我出出主意。可是……
他的沉默令阿爾法多半眯起了眼,“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家人的事嗎?”
他語氣中不經意流露出的些微生硬讓凱伊的心一驚。
他怎麼這樣關注我的家人?
他抬起頭望著阿爾法多,阿爾法多臉上如春風一樣的微笑讓他的心略略安定下來。
我又想到哪裏去了?他隻是關心我而已。
“我沒有家人。”
“沒有?怎麼會?”
“的確是沒有。”凱伊苦笑了一下。
由於覺得完全不說一定會讓阿爾法多很困擾,所以凱伊略略地談了些自己的過去。生性驕傲的他不願以自身的不幸來博取別人的同情,因此許多事都被他淡淡地一語帶過,而有關薔薇印記、幼年差點遭強暴的事以及此次與侯爵的約定,他更是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