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姬家眾人,四個女人氣憤地在爭議著什麼,不時瞧向他們這邊,而姬水襄神情凝重,卻不如她們那般忿忿不平。
“她們似乎打算過來,你要留在這裏嗎?”
姬心草慌忙搖頭。
“跟我來。”南宮璟轉身沿著牆走了一段距離,推開牆上一扇隱藏的門,閃身而入,她跟了進去。
門內是縱橫交錯的白色走道,走道兩邊都是門,數不清有多少個房間。
南宮璟領頭往前走,姬心草尾隨其後,越想越不對勁,“可是這份協議應該也得經過吸血鬼的同意吧?他們難道就這麼坐視他被追殺?”
“那是‘人類’和“吸血鬼”的和平協定,與他無關。”
姬心草錯愕,“為何與他無關?他明明——”
“他各有一半的血統,但相對而言,他不算是人,也不算是吸血鬼。你應該也知道,吸血鬼與人類的混血兒,不論在哪一方都無立足之地。”
她無言了,“……可是,從另一方麵來看,他既是人,也是吸血鬼啊,如果不能真正接納他,什麼和平共處也隻是口頭上說著好聽罷了,不是嗎?”
南宮璟聽見了她的疑惑,僅是抿唇,並不回答。他走過轉角,站在一扇門前的青蓮看見他們,麵露訝異之色,並不多問,開了門讓他們進去。
門內是個方形的小房間,一麵牆上鑲著雙麵鏡,透過鏡子可見隔壁的大房間裏有不少披著實驗白袍的人在忙碌,鏡旁有門讓兩個房間相通。
“在這裏,她們就不會追來了。”南宮璟掩上門。
“這裏是……”姬心草愕然注視著雙麵鏡,埃米爾就在鏡後的房間內。
他脫去了上衣,坐在一張金屬椅上,數名白袍人圍著他,在他額際、胸膛貼上連有電線的貼片,電線連接到旁邊的巨大機器上。有個人在幫他注射藥劑,旁邊還有幾個人看著機器螢幕閃動的線條與數字,一麵討論。
她問南宮璟,“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是醫生和科學家,埃米爾在替他們做研究。在談好的條件中,吸血鬼必須提供一人給人類做研究,他自願成為實驗品。”
“什麼樣的研究?”她想到他每天吃的那些藥。
“吸血鬼在許多方麵都和人類相似,體能卻遠比人類優異,而且永生不死。研究分為兩個方向,一個就是在研究吸血鬼的體質,找出他們能避免老化與死亡的原因。人類的壽命越來越長,固然是因為醫藥發達、糧食充足,一部分也是這個研究的貢獻。”
“第二種研究呢?”有個白袍人拿手術刀劃開埃米爾的手腕,她看得心髒狠狠一抽,他卻連眉頭也不牽動一下,還抬高手臂,以便對方從他手腕切口抽出一條藏於血肉內的管子。
“第二種是藥物實驗。吸血鬼複原得快,即使藥量過重也不會致命,加上有咒術協助區分,不致混淆藥效,可以同時實驗幾十種藥物。醫界一研發出新藥,就立刻在他身上試用,試用成功才會進行人體實驗。他手臂內植入的管子也是咒術做成的,可以記錄藥物作用的結果,每個月得換一次。”
“……換句話說,”姬心草纖手蜷握成拳,嗓音僵硬,“這個與他無關的和平協議,不但好處沒他一份,還讓他當了一百年的白老鼠?”
南宮璟看著她壓抑憤怒的側臉,語氣始終淡然無波,“沒錯。”
姬心草猝然轉身瞪他,怒聲質問:“而你居然就這樣坐視不管?他就住在你隔壁,你們好歹是朋友……”
她驀然住口。南宮璟恐怕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則以她對他的認識,他並非如此冷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