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兩個神跡機構在一次爭奪業績的競爭中,把彼此送上了審判席。楊美風既是被告又是原告,廳裏的一個無名小卒是他的對手。
當審判組的成員要求署裏出示能證明他們一方有力的證據時,坐在廳裏一邊的趙蛋定站了起來。大家詫異地看著他,他卻隻看著楊美風,揭穿了他同事的偽證。
現在,凡是知道這件事的神跡,都說他維護了律條的尊嚴;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為了他自己的心,和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情,利用了律條。
他因此被廳裏開除了。
他去署裏找楊美風,希望對方看在他至少幫了他的份上,跟他說一句話。他在署裏等了大半天,沒能等到楊美風——楊美風隻讓人給他傳了句話:“真惡心!離我遠點兒!”
兩個月後,聯合國神跡指揮中心不知怎麼了解到趙蛋定維護“公正”的事跡,把他提拔成了北京神跡審判組的一員。廳裏的人知道後,又都對他換上了笑臉,請他在往後的日子裏多多照關照。
他穿上黑衣、戴上墨鏡,隻在需要他的時候才現身,過起了隱居般的日子。
他曾不死心地給楊美風寫了一封信,寄到署裏,說他死了,為愛而死。楊美風沒搭理他。他又通過關係弄到楊美風的新住址,每天透過隔界秘密地觀察對方。
大多數神跡為了防止同行偷窺,都為自己的住所罩上一層膜法保護網,楊美風可能是太糊塗了,家裏根本沒有任何防護,他的一舉一動,全都叫趙蛋定看光了。
他把他的凡人女友帶到家裏,甜甜蜜蜜地。就在兩個人想要接吻的時候,趙蛋定冷不丁給他撥去了一個電話——電話號碼也是通過私人關係搞來的。
趙蛋定看著楊美風沮喪地拿起聽筒,報複似地說,不給對方任和開口的機會:“你知道我是誰?你知道的吧?你以為我死了?我的確死了,為你而死。你跟別人心心相印,我的靈魂不會放過你!”飛快地說完,掛斷了電話。
楊美風露出困惑的表情,對著話筒看了又看。他的女友問他是誰打來的,他說:“不知道啊?我還沒聽清說了什麼,就掛斷了。”
趙蛋定看著、聽著,更受打擊。
趙蛋定出席了無數次審判,凡是楊美風在場的,他都想抓住不利於署裏的證據,好好地報複一把,結果往往鬼使神差地偏向了神跡總署。
他每次都追悔莫及。
直到有一天,他聽署裏的一個人說,楊美風要結婚了,結果因為婚禮上遲到,又被新娘甩了。他的心情就像就久不見暖陽的冬日,一下子開朗起來。
他躲在隔界裏,脫下偽裝的黑衣,躲進隔界,觀察著楊美風的住所,看到楊美風出了家門,他開始了行動。
夜晚,月亮躲進雲裏,不時露出半個臉。街上靜悄悄的,看不見幾個人。
趙蛋定在隔界裏尾隨著楊美風走了一陣子,繞道楊美風的對麵,走進了現實界。
楊美風還是老樣子,糊裏糊塗、拉力邋遢、異常脫線,頭發不知剪了多少次禿瓢,而今又將齊肩了。他看到迎麵的趙蛋定,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地在對方麵前停住。
趙蛋定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卻故作鎮定,冷笑了笑,道:“還記得我吧?我給你寫過信、打過電話,活到現在,叫你很意外吧?”
楊美風隻是看著他,沒說話,眼下一點淚痣在夜幕照耀下,像極了一滴血色的淚,讓趙蛋定無由地有些心疼。
趙蛋定又道:“聽說你要結婚了?又給人甩了?”話裏明顯透著諷刺。
“管你什麼事!”楊美風拽開了步子,“我就是這輩子不結婚,也不會跟個男的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