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捂著腹部不斷往床內縮的女人,「那個書呆子娶妳就是為了這個?」
見蘭芷點頭,白紗衣無風自動,他手起掌落,堅實的杉木桌化作一地白粉。
「我......」蘭芷掙紮著想要辯解,「我......我隻是想保住這個孩子......我......」
籬落不客氣地打斷她:「所以妳就可以不顧別人的處境?」
泛著金色的眸子似是看著蘭芷又似看著別的什麼,先前怨毒,後又流露出一點哀憫。
「憑什麼?就因為他之前吃了妳家一口飯,還是因為穿了妳家一件衣?所以讓他戴著頂綠帽替別人養孩子!柿子軟就拚命地捏是不是?妳顧著妳的孩子,所以就可以不管別家孩子的死活?
「算好了對不對?蘇先生心腸好,哭兩聲就一定會點頭;蘇先生老好人,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會好好對待;蘇先生麵子薄,老婆紅杏出牆也不敢罵一聲『賤人』......對不對?嗯?」
深吸一口氣,籬落抬腳出門,「同樣都是人,不要以為別人的心就不是肉做的;沒有說『不』,不代表就是甘願。妳好好記住!」
走到院子中,肥大的母雞領著群小雞排成一行散步。見著籬落,母雞「咯─」的一聲尖叫,不顧小雞就撲騰著翅膀往牆上跳。
小雞們也搖擺著四下逃竄,蒙頭一跑,兩隻撞到了一起,腿軟得再站不起來。一時間,「咯咯......」、「唧唧......」的雞叫聲伴著裏麵蘭芷的哭聲,好不熱鬧。
去!一腳踢飛那隻暈倒在他腳邊的小雞仔。瘦成這樣也敢送上門,還不夠你狐大爺塞牙縫的,長幾兩肉再來!
這一天,籬落沒有去別家蹭飯。蘇凡有些訝異,隨即盛了碗米飯送到他手上。
菜色很簡單,炒青菜,燉雞蛋。狐狸意外地沒有吵鬧,一口一口低頭扒飯。倒是蘇凡覺得不自在,拉過那碟青菜,把雞蛋往籬落麵前推了推。
籬落抬起頭,嘴動了動,一聲不吭地端起青菜全部倒進自己碗裏,和著米飯一大口一大口咽下去。
不一會兒,他一抹嘴說了句:「吃完了。」就扔下舔得幹幹淨淨的飯碗,跑回常坐的軟椅上坐下,眨巴著眼看蘇凡收拾。
蘇凡知道他有事,柔聲問道:「怎麼了?」
「......」籬落沒有回答,撇開視線看牆上自己撓出的印子。一道一道,交錯縱橫,像是張網兜頭罩下,困得人喘不過氣。
蘇凡沒有再追問,想他要是想說,總有會說的時候。
果然,洗淨了碗筷回來就見籬落正候在桌前。
「有什麼就說吧,憋在心裏難受。」
籬落避開蘇凡的視線,「我......我去找過隔壁那個、那個蘭芷了......她懷孕了......」
「是我的。」蘇凡平靜地回答。
「嗬......」輕笑代替了方才的局促,狐狸抓著蘇凡的肩頭發問:「你的?嗬嗬......你當我聞不出來麼?那女人身上沾著狼氣!你什麼時候成了狼精了?還是隻色狼精?嗯?」
「我......」蘇凡語塞,不禁想後退。
籬落不依不撓地跟進,「綠帽子那麼好看?你這個濫好人當真是越當越濫了。」
臉上的表情是刺人的輕蔑,話語卻有點訓導的味道,讓蘇凡想起當年的夫子。
「君子與人為善,但並非有求必應啊。蘇凡,如若一個人連自己都顧不來,又如何奢談他人?如此,對方心中必有愧疚,又如何喜悅得了呢?」
蘇凡輕輕撫上籬落的肩拍了拍,讓他不要激動。隨後才開口:「按照莊裏的規矩,姑娘家未婚先孕是要沉塘的。一屍二命啊......她既來求我,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