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也覺得有趣,剛伸了手過去,就被小娃娃抓住了食指往嘴裏送,引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賀完喜回到家,管兒還沒睡。籬落把他拉過來在臉上狠狠地掐了兩把,「真是,還是人家的孩子捏著舒服。」
小狐狸聽了立刻撲上來咬,兩隻狐狸打成一團。蘇凡隻坐在邊上笑著看。
「你要喜歡,有本事自己也生一個。」管兒挑釁地打量籬落。
籬落語塞,轉著眼睛笑嘻嘻地看蘇凡,「這得問你家先生哪。」
蘇凡沒理他,拿了本書埋著頭看。
晚上,裏屋裏傳來了狐狸的哀求聲:「蘇凡,蘇凡,我和小鬼鬧著玩兒呢......蘇凡,蘇凡......你別不理我呀......蘇凡,蘇凡......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蘇凡,蘇凡,你別老背對我呀,你說句話呀......蘇凡,蘇凡......」
小狐狸躺在堂屋的竹板床上笑著睡著了。
轉眼,李家的小曾孫子滿月了,全莊的人都被請去喝酒。
抱出來的小娃娃比先前胖多了,還是一副白白的幹淨樣子,誰逗他都會咧著嘴笑,越發地招人喜愛。
「天庭飽滿,那是貴人相。」
「將來必定又是一個顏狀元。」
「看這眼睛,白是白黑是黑的,一股子靈氣。」
「......」
眾人爭相抱著來誇讚,直把李太奶奶一張滿是褶子的臉笑作一朵菊花。
席上的酒菜也是滿當當地,都用海碗、大盆盛著端出來,香菇菜心、將軍蹄、扣三絲、皮脆肉酥的烤鴨、醬漬裏浸到了紫紅色的醬牛肉,更有一大碗全雞湯......等等。李家對這個獨男孫可謂疼到了骨子裏。
觥籌交錯之際,不知哪裏來了個穿著一身錦衣的男子。起先還沒人注意,直到他靠近了主桌從李太奶奶手裏抱走小娃娃時,眾人才慌了。紛紛停了筷子看著,卻誰也沒敢動。
這是怎樣的一個男子?
蘇凡總覺得,一個凡夫俗子若長到顏子卿那般,便足以當得起「玉樹臨風,風采翩翩」這八個字。
籬落那般的,是修道的妖精鬼怪,通身的氣度便不是常人能有的,更何況他是狐,長著一張能用「漂亮」來形容的臉似乎並不奇怪,看久了也就是這麼個樣子。
可眼前的這個男子卻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說是俊朗挺拔似乎太過生硬了,說是姿容絕世卻又是太過女氣了。
有著這樣一張漂亮得有些太過的臉,卻又渾身散發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霸氣,這樣的威嚴氣度,比起蘭芷家的那位墨嘯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什麼時候靠山莊竟來了這樣的人物?
幾個年輕大膽的後生執著木棒、鋤頭將他團團圍住,他卻渾然不覺一般隻抱著那孩子仔細看。
蘇凡這一桌恰好就在主桌邊上,那男子的一舉一動一一落在了眼裏。
如此出眾的人物,想必在某處必然是一言九鼎尊貴無雙的,卻在看著孩子時,臉上悲傷落寞得彷佛一無所有。沒有人有動作也沒有人說話,屋子裏連呼吸聲也幾乎聽不到。
「文舒......」寂靜中,兩個字喚出口,淚也一滴一滴地從眼中落下。
熟睡的孩子似察覺到了滴在臉上的淚,羽扇般的睫毛抖了抖,睜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注視了一會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文舒!文舒!文舒!是我啊......我是勖揚啊!文舒......」男子緊緊地抱著孩子,慌亂地去用衣袖擦去孩子的淚水。「是我啊......文舒。我知你恨我,可你卻恨到輪回轉世將我徹底忘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