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3 / 3)

包括尹雲在內,所有人都愕然不動。隻有遲儻甩開束縛,不管不顧地追了上去。

側身落進他的懷裏,冰涼的臉龐埋進他溫暖的頸窩,“帶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 ※ ※

“我是誰?”

“殷之純。”

“那你是誰?”

“一個陌生人。”

站在林地高處,透過林頂交錯的枝椏可以看到整片墓園。屹立遠方的山坡有一座在戰爭年代被炸毀的教堂,至今未曾修葺完善。夕陽鍍上岌岌可危的石牆,荊棘叢生於隆冬季節,如同劃在臉上的雜亂淚痕。

教堂殘破的一角伸向天堂。不知道那諄諄布道的天父和笑意藹藹的聖母是否完好無損。

遲儻停下車,看見殷之純走向一塊墓碑,坐在它的麵前。

太陽將歇,金色和紅色的餘暉開墾起冬日的郊園,滿灑了那個人一身。微微蜷縮的模樣純澈聖潔如個母體中的嬰孩。一開始遲儻隻是斜靠一棵櫸樹,目不轉睛地,遠遠看著他。

他想看看他能在這塊墓碑前坐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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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鍾,十分鍾,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直到夜霧如同老者花白的發,開始緩緩飄蕩在地麵。

遲儻終於相信,如果不向他靠近,他可以在這裏坐上一生。

似乎察覺到有人向自己靠近,殷之純從凝固不動目不交睫的狀態中活轉過來,朝男人走來的方向稍稍側了側臉。傷口又長又深,好在已經凝了血。

不用看也知道,墓碑上的那個名字,夏左泉。

“聽一些人說,他是你的愛人。”頓了頓,問,“他是你的愛人嗎?”

“愛人?讓我想想,這個‘稱呼’是否足夠妥切。”長睫下的淡色眼眸微微一眨,笑了,“比如一個坐在梅杜薩之筏上的人,明明知道螢火蟲不是燈塔,也仍舊會對那點微光抱有感激之心。”

钜細靡遺地觀察著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他告誡自己,這家夥的反複無常叫人捉摸不定,一定不要輕信他的悲傷,再次心軟。

“今天似乎不是祭掃的日子。”

“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居然會記得自己的生日?你給我的感覺是,肯定對於這樣的日子不屑一顧。”

“怎麼會不記得呢。”停頓半晌,隨後輕輕笑出聲音,“在我遇見他的那一天。”

“你經常到這裏來嗎?”

“不常來。”仔細搜索回憶了一番,“他的生日、他的祭日、每一個我想起他的日子、每一個我感到寒冷的日子,”停了停,又說,“所以,也許我撒謊了。”

稍傾下臉,他似乎因循習慣伸手去拉帽簷,卻忘記了自己今天沒有穿那種帽子很大的連帽衫。

沒用東西可以擋住滑下眼淚的眼睛。

靜靜地注視著他片刻後,遲儻垂眸笑了笑,走上前。從身後將殷之純擁個滿

懷,他說,“你還真是個怪胎,撒謊也犯不上哭啊。”

作者有話要說:--俺是畫蛇添足的閱讀小貼士--

梅杜薩之筏:

“梅杜薩號”擱淺於1816年7月,150多名乘客被扔上一隻木筏,麵臨浩瀚海洋的擺布。經過了暴亂、饑渴的煎熬、互相殘殺、啃食人肉,最後僅有15人生還。

☆、24、梅杜薩之筏上的情人(2)

星夜來臨,墓園一片令人悚然的死寂。天空就像一隻巨大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