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段(1 / 3)

……你真是個……你真是個無藥可救的蠢貨……”殷之純一麵搖頭一麵大笑,笑得咳個不止,眼眶滲血一般紅。他扯掉自己上衣的第一顆扣子,說,“你知道麼,光是我解開這顆扣子,價值都不止十萬……”

金屬扣子掉在地上,伶仃一聲。

兩個人對麵而站,然後他扯掉了第二顆,“二十萬了……”

夏左泉噤聲不語,一顆扣子又掉在了地上。

“你看,三十萬了……”

“之純,我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夏左泉知道對方獲悉真相時的心灰意賴,所以自己的眼眶也濡了一層淚,他想擁他在懷,卻又躑躅不前,“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我要娶的那個女人受人威脅,隻要十萬元就能解救她……”

“快點滾出這個城市……”無比倦怠地闔起了眼眸,輕聲說著,“帶著你那個美麗的未婚妻,有多遠滾多遠……霍伯特放言要剁掉你的一隻手,你該知道他從來說話算話……”

“之純,去求求你的老板,他會看在你的麵子上放過我的……”

沒有答話。

“你忘記了嗎?你的第一首歌登上金曲榜的冠軍位置,你的老板派人送來一隻直徑五十英寸的巨型蛋糕,我們倒在上麵嬉鬧,舔著對方滿是奶油的身體,徹夜做[]愛,第二天誰也爬不起來……還有那次,我們一同去用餐,那個墨西哥餐廳的老板認出了你曾為了一頓晚餐向他寬衣解帶,便對你出言不遜。我亮出警徽,威脅說要將他逮捕,迫使他跪在地上向你道歉……”夏左泉跪在自己戀人的腿側,哀聲向他乞求,“你說腳疼,我就整夜跪在床邊替你揉捏腳趾;你說怕冷,我就抱你在懷直至肩胛脫臼……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那聲聲不斷訴說的往事不絕於耳,殷之純埋下臉,整個人輕顫了起來。

這個男人在自己的木筏前下了錨,以最溫暖的目光邀他登船,怎麼會忘記。

“可是,錢太多了……”殷之純俯下目光望向跪於自己腳邊的男人,眼神空洞而迷茫,好像魂魄已離他遠去,不知是升往天國,還是沉淪地獄。“太多了……他不會聽我的……”

夏左泉站起身,把戀人的麵孔捧在手心裏,“或者你可以采取這個方法……”

“嗯?”朝他側了側臉,可表情仍然像個嬰兒那麼迷惑。

他拿起一把餐刀,放在他的手上,然後又握著他的手抵在了他那張蒼白美麗的臉頰上。“你就這麼拿刀抵在自己臉上,然後對霍伯特說,必須放過我,否則你就把自己的臉給毀了……”

“毀了……”淡色眼珠機械地轉了轉,冰冷刀鋒抵在臉上的可怕觸覺也無法將他從一種失神的狀態裏喚回來,他夢囈般重複,“毀了……毀了……”

“對,毀了。”夏左泉捧著戀人的臉,以一個迫切的音調對他說,“你甚至可以在臉上拉開一道口子,讓他知道你的話絕非兒戲——他總說你的臉價值連城,我相信他絕不敢拿它玩笑。”

“拉開一道口子……一道口子……”長時間地喃喃自語、一動不動。忽然,抬起眼睛看向自己的戀人,無比惻然而哀傷地露出一笑,“他會因為這個舉動殺了我,也沒關係麼?”

“這個……”夏左泉往後退去一步:霍伯特的確是魔鬼。

“我會被逐出舞台從此淪落街頭,也沒關係麼?我會像過去那樣,為了一隻麵包就向雜貨店的老板脫去褲子,也沒關係麼?”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過你。

他現在不是那個前途無量風光無限的搖滾歌手了,而是一個醉鬼,一個盲人,一個夢遊者。木然掉過身子,朝門口的方向走過去,一路擦蹭與跌撞,“我要走了……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