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段(1 / 3)

三池大嚷出聲,“隨便他說些什麼,然後替他找個配音!”

昔日同伴的對手戲。

兩個人在攝像機前站定,一聲“action”過後,眾目睽睽下,郝透抬手就甩了殷之純一記耳光。

出現便是一臉倦態的殷之純被突如其來的耳光打懵了,手指輕觸臉頰,睜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

伴隨導演大聲喊了的“Cut!”

單眼皮男孩略一攤手,挺無辜又挺誠懇地眨著眼睛道歉,對不起,我好像串了戲。

可台詞沒說兩句,郝透又揮來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打得振聾發聵,耳畔嗡鳴出聲,殷之純再精神萎靡也被激怒了。他毫不客氣地朝郝透揮去一拳,兩個年輕人很快拳腳互加地扭打在一起。

鬧騰到這個份上,電影再沒辦法拍下去。三池衝片場的工作人員大喊著:“你們呆站著幹什麼?!快上去,把他倆分開!”

雞飛狗跳,亂作一團。

前來探班的狗仔們則欣興不已:頭條的內容有了著落。

※ ※ ※

高大的古樹萌芽出新鮮的綠,輕輕戰栗,通牒浮風躡手躡腳的行跡。一些道不出名字的野花正於風中顫栗,無所依傍。

天的盡頭燃起一片絢麗的金黃。眼前是人類古老的文明,以及逐漸隱逝於恢弘廟宇後的夕陽。殷之純終於暫離了毒品與酒精帶來的狂躁易怒的狀態,與郝透並肩而坐,遙遙凝視著日薄西山。

或深或淺各自帶傷,倆人良久一言不發,仿佛回到從前。

比郝透高出不少,也進行過專業的拳擊訓練。他擦破了一點嘴角,可單眼皮男孩幾乎折斷了肋骨,全身上下沒一處不往死裏痛。

“我不知道你和遲儻這是怎麼了。可至少有一點我可以確信,他愛你,或許……或許勝過謝羅彬愛我。”

悶聲不吭。

“如果你見過他得知你失蹤時的憂急如焚與患得患失,就不會有丁點兒質疑他對你的愛情。”男孩始終注視著對方麵無表情的側臉,“如果我是你,不管什麼原因,至少會拚盡全力去挽回一次,而不是現在這樣自甘墮落,淪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柄。”

“我試過了……”

“拜托!你所謂的‘試過了’就是嗑藥後找不到他的家門,然後被人一槍撂進醫院?”郝透撇了撇嘴,強忍著髒腑的疼痛罵了一聲,“以前我還覺得你挺酷,可‘吸毒’這事兒簡直蠢透了,一點兒不酷!”

“你幹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那張蒼白失血的麵孔忽然轉了過來,與身邊的人徑自對視,冷冷地開口,“我從未愛過你,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比陌生人相熟些。”

郝透沒有回避殷之純咄咄逼人的詢問目光,反而認真而長久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他本想好好修繕自己的措辭,好讓自己進退自如,可猶疑片刻後還是決定坦誠以告,“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彼此都還是孩子,你背對著我,將音域拔上我永遠不可能企及的巔峰,然後轉過臉來對我微笑——”男孩的唇角綻出一抹弧,仿佛一道雨後橫臥大地的虹倒映水中。那束目光透明見底,清澈得絲毫未沾染十年歲月的痕跡。“這種感覺刻骨難忘,不祈望回報,和你愛不愛我也沒有關係。”

那年他十四歲,他十七歲。

他的聲線令人自愧弗如,他的麵龐令人嘖嘖稱歎。

好比一個羞赧懵懂的姑娘透過屋門縫隙偷窺鄰家少年,十四歲的郝透一頭紮於人後,一眼不眨地望著十七歲的殷之純。

聽見一枝埋於心間的花卉嘁嘁嚓嚓,蹜蹜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