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好像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怪物。
“你太、太危險了……我們這兒不歡迎你這樣的……這樣的瘋子……”
一個十餘歲的少年撿起石塊就朝門口的男人砸過去。
遲儻一把將戀人摟進懷裏,用背脊替他擋了下。
他掉過頭,憤怒地嚷道:“這是私人住宅,我們幹什麼與你們無幹,滾遠點!”
眼見場麵即將失控,被緊摟在懷的殷之純忽然輕輕嗤出一聲,不屑一顧地笑了。他輕推開對方,慢慢走下門廊。
“我和你們說過,我是搖滾歌手……搖滾歌手經常這樣練習嗓子……大驚小怪……”走向停於花圃旁的紅色美人,回頭對身後的男人笑了笑,“抱我一下。”
遲儻心領神會,將他抱上了車頂。
存活於聚光燈下的搖滾偶像在這個地圖上甚至找不到的小鎮裏拉開了演出的帷幕。那是一首他成名初期的作品,曲調低柔悅耳,既哀傷也喜悅,令聽者五味雜陳,仿似忽然被揪緊了心髒。
“他總是自以為是地唱,嘴唇輕蔑又冷酷;
他總是歇斯底裏橫衝直撞,好像在跳舞;
但如果你試著走近我,你會知道那不是我……”
走過黃昏的世界堪比深海,細長的月光垂直而下,仿佛聳立海麵的一支潔白桅杆。遠方山巒的龐然黑影如同一塊瀝青金屬板,吞沒了所有的光線和顏色。隻有一個闔眸輕唱的年輕人定格於照相底片一樣的天空下,化為不會泛黃的永恒畫麵。
遲儻連同鎮上的人們一同屏息斂氣,一眼不眨地看著或許是他們有生以來所見到的最美景象——
少年戀慕綠蒂那般,看著他;瞭望海上燈塔那般,看著他。
※ ※ ※
一夜寂靜無事。
“你是謝羅彬嗎?”一個穿著體麵的男人前來叩門拜訪,他將目光移向了偎於遲儻身邊的殷之純,“那麼……那麼你就是……謝醫生的戀人郝透了?”男人咋舌不已,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兩個相貌出眾又相得益彰的男人,一點兒不覺得同性相戀有何怪異,反倒覺得他們天造地設般匹配。
“有什麼事嗎?”遲儻高抬下巴,眼神輕蔑,口氣非常生硬。
經過了昨夜的一場大鬧,殷之純又發燒了。
“電話打了很久卻始終沒有通。你的母親……擅自離開了精神中心,她……”男人吞吞吐吐地辯解,“我們試過去找她,可找遍了小鎮與周邊地區都沒發現您母親的蹤跡。我們也試過聯係你,可你留在我們這兒的住址和電話似乎都是錯誤的。所以我想來碰碰運氣,沒準兒你會偶爾回來住一陣子,沒想到真的在這兒碰見了你。”
“你一定要小心!”他止住喋喋不休,轉而對殷之純諄諄告誡,“因為她不止一次地說,她要殺了你。”
☆、52、寵兒(3)
郝透剛剛洗完澡,換上了酒店那種純棉的寬擺浴衣。他的拍攝明天又要重新開始,所以打算早點上床。三池為了讓單眼皮男孩可以安心專研劇本,泰勒酒店的這一層包給了他一個人,不準許外人打擾。
他拿起聽筒想給戀人掛個電話,猶豫再三後還是忿然放了下。
他倆吵架了。
“我對一個陌生人的態度也比你對我的要熱忱得多!”單眼皮男孩積壓心底已久的怨氣終於徹底爆發,他的戀人對他的工作完全不聞不問,正忙於和自己的“父親”外出旅行,釣個魚,烤個火,什麼的……
“街頭巷尾,現在滿世界都是你的新聞報道,”煙灰色眼眸目不旁視,薄唇露出淡然一笑,“同樣的,滿世界都是你對舊日情人的念念不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