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幹洗了,差不多明天下午兩點鍾的時候就可以取回。”
男人注意到信上由始至終都謹慎地避免了出現那個名字,確實,那是一個不太可以被提及的名字。煙灰色的眼眸微微泛出笑意,他開始閱讀信件:
致我的整形師朋友:
抱歉字跡那麼潦草,也抱歉出獄時沒有第一時間登門向你們致謝。本來我至少應該留下到替你完成幾例手術再走,但是,受傷後這手有時就不怎麼聽使喚,而且我迫切地想要去往他的身旁。
監獄裏的每個夜晚我都會想起那個可憐的男孩。五年刑期其實少了,但我仍然要感謝你們的幫忙才使得我不至於要把牢底坐穿。
這塊大陸是個好地方。沒什麼人聽搖滾,自然也沒什麼人認識他。大多數人覺得他還算漂亮,但實在是太白了,白得像病兒,不健康——除了一個名叫“伊萬”的俄羅斯人,他狂熱地愛上了他。有人說,一個人的一生一定會認識一個名叫“大衛”的英國人,一個名叫“邁克”的美國人和一個名叫“伊萬”的俄羅斯人——我想這話是對的。
伊萬非常有錢,擁有私人的波音飛機,來非洲隻是因為“閑得發慌”要“找樂子”,結果真的被他找到了。他見到他的頭一個晚上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然後將他抵在樹幹上,伸手去扯他的褲子,結果在我出手阻止前就被一拳砸得下巴脫臼。後來他和當地其他一些中國人學說漢語,開口的第一句就是,“美人兒,我可以上你嗎?”結果卻換來冷聲冷氣的一句:回去上你老爸吧,混蛋!誰讓我們的搖滾偶像脾氣暴躁,一如既往。
我們現在成為了朋友,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伊萬堅持一定要和我成為朋友,因為這樣一來,如果我死了——饑餓、疾病和戰亂很容易造成死亡,那麼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照顧我的遺孀了。憑良心講那家夥挺英俊的,眼睛和你一樣是煙灰色,除卻會像女人那樣攏自己的頭發,一切都很討人喜歡。所以興許等我們在非洲呆膩了,就會去往俄羅斯。
如他所說的,“像一個戰士一樣活著,而不是一隻提線木偶,一個刑期永無止境的囚徒。”他真的參戰了,參加了當地一個政府許可的武裝組織,每天穿著肮髒的軍服跑來跑去。好消息是他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燒毀一些車輛而不用擔心被人控告(當然,沒準兒得額外擔心腦袋被飛襲的流彈打爆);壞消息是這個呼籲“自由與平等”的組織即將被越來越無法忍受他們行為的政府強行解散。
我們還來不及惋惜,很快就有了新的困擾:這裏的人不太接受兩個男人在一起,尤其是大庭廣眾下舉止親昵的在一起。很多時候他就坐在我的旁邊,但我隻能看著他,卻不能抱他觸摸他。這簡直要把人逼瘋。我隻能以“無心看診”來抗爭,最後他們妥協說,你們可以親熱,但必須避免在孩子們麵前。
因為不能讓小家夥們錯誤地認定,一個男人生來就該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但隻要有人鬆口,這規矩就算作廢了。
奇怪的是,每天除了行醫和打仗,其餘所有的時間我們都肌膚相親地膩在一起,仍覺得時間不夠。
代我問候郝透,欠他的永遠還不清。
最後,大象背上的性[]愛有趣極了,如果有空閑,你們倆真該來體驗一把。
署名:另一位整形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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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槍聲響了。
心髒部位漫開了一抹豔紅,鱒魚眼睛瞪得更鼓更圓,肥胖男人一臉不可置信地倒了下。
黑桃傑克他們的手槍都配有消音器,但躲在老舊機器背後的尹啟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