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狐
作者: 墨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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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明最近的運氣真是壞透了。
自從他鄉試再次落舉以來,他父親宋慶生就沒給過他好日子過。終日殘羹冷飯不說,連晚上讀書的油錢都一並扣了。要說宋慶生五十歲才得他這一子,應該倍加寵愛才是,哪知這宋慶生生性是極多疑的,覺得自己這多年不育,怎麼就突然就中彩了呢,難不成是自己的小妾偷人所得?其實也難怪,家明完全遺傳了他母親的姣好麵容,四肢纖長,頭發黑亮,映得皮膚越發的白皙,一雙眼睛更是象會說話似的,勾著人的魂兒,哪有半點他父親那賊眉鼠眼的猥褻模樣?
家明的母親生他時難產死了,家明是否為親生,便再沒人知道。死了一個花了大把銀子買來的美妾,還得花錢養個不知道是否親生的兒子,宋慶生這個精明的生意人覺得自己的本虧大了。他之所以留著家明,一來怕擔了食子的惡名兒,於生意不好,二來也指望家明一朝中舉,雞犬升天。
家明小時也算聰明,十歲便考取了秀才,也算個小神童了。誰知小時了了,大時未必,這鄉試考了幾次都不過。宋慶生是個生意人,講究經濟效益,既然投資短期內沒有回收的希望,至少也要將本賺回,遂在衙門裏找了個文書的位置讓家明去了。衙門中管吃管住,家明的月俸則全部交家。
他自小看父親臉色長大,逆來順受,去了衙門,仍時不時是被同僚欺負,但凡有別人不耐煩做得事情,都扔給他。他不好與人爭辯,但求老老實實將事做了,少生是非才是。
誰知他生得過分標致,不但縣太爺的姨娘們看著他發起騷來,百般挑逗,令得家明好生煩惱,就連縣太爺,也對他垂涎三尺,時不時捏捏他的小手,摸摸他的背,言語間也不尷不尬好生曖昧,頂頭上司,家明哪敢得罪,隻好忍著,盡量減少獨處的機會,終日躲得十分辛苦。
這日月圓,縣中某富擺宴,請了縣太爺去,席中左擁右抱的著卻頗有幾個是男孩,縣太爺吃驚問起,那富戶原與京城中的顯赫關係密切,自是不把這小地方的縣太爺看在眼裏,言語中暗笑縣太爺土氣,疏不知如今流行男風。那縣太爺不服,心道那家明比起這些資色,不知強了多少倍,心想定讓那家明成了自己的人,也可在人前顯耀。
那縣太爺回了衙門,趁著天黑,借著酒意,摸進家明房中。黑燈瞎火的摸到床上,將床上之人狠狠按倒。誰知對方竟然毫不反抗,徑自扒起他的衣服來,竟比他還急。縣太爺大喜,心道我隻道那小子平日畏畏縮縮,竟不期骨子裏竟騷到了極點。誰知胡亂摸到胸口,竟摸到軟綿綿的兩片肉,不禁嚇了一跳,對方此時亦摸到縣太爺的禿頭,驚叫一聲,點了燈,床上的不是自己最寵愛的四姨太又是誰。縣太爺大怒,偷雞不成反到蝕把米,隻道家明戲弄他,不禁惡向膽邊生。
家明原本被同窗請了去賞月吟詩,他心中煩惱,不覺多喝了兩杯,已然醉倒,便在外留宿了一夜,第二天剛回到衙內,幾個衙役攔下他,呼喝:“家明,你幹的好事,縣太爺正等著你回話。”
家明不明事情始末,但自問自己清白,也不如何反抗,想著到堂上自然說明白就好了。
縣太爺驚堂木一拍:“好個大膽書生,勾引良家婦女,有傷風化,還不從實招來。”
家明莫名其妙,急忙申辯:“大人明察,小生一向安分,從未與女人有瓜葛。不知大人從何聽來這等流言。”
那縣太爺被他這一反問,總不好將自己姨太太的醜事說出來,一副啞巴吃黃連,更加惱羞成怒,大喝一聲:“好個刁蠻書生,還敢詭辯。拖下去打四十大板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