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段(1 / 2)

片刻才道:“這……這道門或是佛門,歸根到底,都是玄門一脈,又何必分東方西方?一樣是修行積德,渡人為善,道友未免拘泥著相。”

果然是這樣說辭,之前每每準提看上了什麼東西或是什麼人,不都是這麼說的?不過這琉璃淨光佛還會猶豫一下,才將這經典說辭吐出口,是不是證明他人品要比準提略勝一籌?

薛清心中嘲諷,麵上似笑非笑道:“既如此,為何不把西方洞天福地、琉璃世界盡數搬到東方來?教人念佛信教,死後再去你西方極樂世界,未免也忒慢了些。你也說不必分東方西方,那為何你西方的信徒從生下落地就在你西方極樂世界,卻要讓東方之人苦修才能得道去往西方?你這佛教,也並非一視同仁嘛!你為何不在東方也建個極樂世界?”

琉璃淨光佛麵上微顯凝滯,薛清覺得他此時一定是在心中說,如果能搬來占據東方,當然求之不得,隻是你東方之人不願意罷了。又過了半晌,琉璃淨光佛才道:“人生降世,本就應當苦修,哪有誰生就合該在極樂世界裏享福?一無二致,都是要苦修的。”

薛清笑道:“那信你家的教義經文,豈不是什麼好處也沒有?你別說來生如何,過了奈何橋,一人一碗孟婆湯,來生哪還記得前世曾經被你這麼個大和尚騙過?你那西方極樂世界又能住得下幾個人?那裏又有什麼好處?苦修幾百輩子,難不成就是要為了跟不知多少人一道擠在你那人滿為患的西方極樂世界裏,永無止境地念經參禪苦修?”

琉璃淨光佛不似準提巧舌如簧,不要臉麵,薛清這麼說了,他也答不上來。他身邊那些信徒,原本就隻是才被他念經招來的,哪有幾個心誌堅定的?之前他身側兩個護法珈藍被薛清打成飛灰,他本人也形容慘淡,已經散去了幾人,現在他又被薛清問得不能招架,那些信徒們也漸漸竊竊私語,又有人散去,琉璃淨光佛也別無他法。

他索性幹脆不理會薛清,盤膝趺坐,又喃喃念經,薛清登時氣得笑了——他還在眼前,卻不被人理會,這還是生平頭一回,這琉璃淨光佛真是佛心堅定,無所畏懼。

連混沌鍾也並不取出,薛清隻清吒一聲,琉璃淨光佛本就受了重傷,立即噴出一口血來,再也念不出一個字。他的血和凡人並不一樣,色做金碧,這是心頭血,每一滴都含著數千年的法力,滴落在地上,連薛清都覺得真是可惜了。

他這血如果拿來煉器,起碼能讓左慈那隻青玉壺品級再上一階,琉璃淨光佛未化形前也是先天靈物,如今莫說是人間界,地仙界也再沒有這種先天之物了。

薛清一邊盤算,一會兒是不是拉著琉璃淨光佛放點血出來,不論煉器還是畫符,都是好材料,一邊收拾心神,又朝他道:“你若答不出我問的話,就趁早回西方去。你們那靈山上信徒教眾還不足夠?回去告訴你們那教主,天地大劫不是你人多勢眾就能平安度過的。”

正說著,薛清忽地發現,此時琉璃淨光佛趺坐的這一片空地,是三清觀前頭豎旗杆的地方,登時一股火氣上升。挖牆腳挖到了別人家門口?也太囂張了吧?

也沒了好聲好氣勸服的興致,薛清直接揮袖,一股清氣把琉璃淨光佛卷起來,道:“縱使是準提親至,他還能把人間界盡數占為己有不成?即便如此,大劫一至,你們這等不修德行,隻拐人背棄親人骨肉,離家出走的僧人也都要盡數化作飛灰!快走!別汙了東方地界!”

他自己被打,倒還好說,被指著鼻子罵到了這份上,琉璃淨光佛若真能忍下,他才合該去與天道相合。登時琉璃淨光佛也七情上臉,麵上一陣青碧色閃過,這是他動了真怒,要顯出原身的前兆——他原身高達數十丈,周身色做青碧,三頭六臂。

琉璃淨光佛道:“道友,你數次出言不遜,貧僧如一味忍讓,未免辱及師門。看來今日必定要與道友做過一場,才見分曉。”

薛清正不想輕易放過他,聽他這樣說,便笑道:“你倒是比準提多了幾分膽色。如此甚善,我也正想和你做過一場,免得心中淤積!”

仔細一想,他又忽然不想被認出來了。琉璃淨光佛既不是西方教教主,又不是那幾個所謂未來佛、上古佛,這是準提的弟子,純粹的一個小輩。

偏薛清身邊沒有能與琉璃淨光佛旗鼓相當的弟子,親自教訓這人也不是不行,不過……還是不用青萍劍,這已經是上清通天教主的招牌了。

左手展開,掌心憑空出現了一隻青玉壺。這玉壺也是不凡的寶貝,薛清拿在手裏也有一些時候,隻覺得這應該是鎮元子親自煉製,鎮元子人稱地仙之祖,與世同君,當年和準提也是互稱道友,他所製的法寶,拿來對付琉璃淨光佛,也不算辱沒了他身份。

壺口微斜,從中流瀉出一片金色文字,正是當初左慈所用的陣法。這陣法是化自地書天然陣圖,和河圖洛書、江山社稷圖之中的陣法威力也相仿佛,隻可惜左慈功力不足,運用不當。現在布下陣法的人是薛清,隻要一看那金色文字之中的法力流轉,琉璃淨光佛也知道厲害,連忙顯出了真身,卻比當年還要高大,身長足有百丈,比雲頭之上的薛清還要高。

那些金色文字卻猶如清風流水一般,完全無所依附,也自然在空中飄浮流淌,環繞那高聳入雲的青碧色琉璃淨光佛真身,旋即成天羅地網,將他困在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