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說幹就幹,嚴修也不拿請客做借口了,直接到店裏感謝馬來福。說話間,嚴修想到一個人的聲音變不了,即便刻意捏著嗓子或者努力想變一種聲音說話很容易引起猜疑。他幾次嚐試找學徒說話,學徒都拚命搖頭,指著自己嘴巴,張著嘴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袁老頭過來告訴嚴修,學徒趕回北京時嚴重傷風燒壞了嗓子,這些天都不能說話。嚴修也不失望,畢竟還有後招,假裝摔倒這招多少滑稽了點,他得另尋他法。正找機會呢,嚴修看見學徒端著一大盆水往外走,他知道該怎麼做了。就在學徒和他擦肩而過之時,嚴修用肩膀撞了一下學徒。學徒病未痊愈端著這麼一大盆水本就很吃力了,被嚴修一撞失去重心,眼看著水盆就要掉下去。嚴修眼疾手快,伸手去幫忙扶住水盆,他扶住盆的手加力往上一托,把水盆抬到學徒齊胸的位置,另一隻手再暗暗用力一撥,水盆裏的水全潑在學徒身上了。

“抱歉!”嚴修給學徒道了個歉,“快把衣服換了,天兒冷,容易生病。”

就這樣,嚴修的目的達到了。學徒被淋了一個通透,不換衣服隻會加重他的病情。學徒脫掉上衣,赤著上身拿過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幹。嚴修掃了好幾眼學徒的肩膀乃至整個上身,沒有傷疤,難道學徒不是李過年?馬來福真的從李過年那裏學會了推理?嚴修有所不知,李過年當時是小腿中了槍,李過年知道天黑看不清,故意捂肩製造肩中槍的假象,為今後留一手,結果還真用上了。

學徒住在店裏,翻出幹淨的衣服穿上,他拿著褲子沒動,而是尷尬地看著嚴修。嚴修這才反應過來他要換褲子了,有外人看著確實不方便。既然沒有發現,嚴修索性跟馬來福告了聲別,要回警察局。

嚴修走出店門就在街上迎麵遇到孫美瑤,孫美瑤叫住嚴修,嚴修跟著孫美瑤又進了店裏。

孫美瑤是來打聽李過年消息的,馬來福隻得說李過年至今下落不明。學徒身份出現的李過年聽到孫美瑤來了,盡管很想見她,也清楚自己見到她可能會失控而被認出來。他拿了幾個需要做護養的皮具到後麵躲了起來。

剛聊沒幾句話,馬菊花進來了!馬菊花一看孫美瑤在店裏,真是有一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她臉色一沉,說道:“沒事瞎竄什麼啊!”

馬來福和嚴修一聽馬菊花的話太難聽,正要勸她,卻聽孫美瑤說:“自己亂竄,還好意思說別人。”

馬菊花上次吃的虧還沒討回,這次孫美瑤送上門來,她豈能放過。聽孫美瑤嘴裏也沒好話,她一翻白眼,說:“我開的店,我愛來就來,礙得著你嗎?”

“你開的店,我想來就來,來了你還不趕快招待好我。”孫美瑤後來才知道馬菊花就是李過年的媳婦兒,馬菊花的潑婦樣,她就看不順眼。尤其當她還聽說馬菊花動不動就欺負李過年,她早就想替李過年出頭了。

“笑話!我的店想讓誰進,誰才能進。有些人啊,想進來,我還偏不讓。我這裏不歡迎閑人,閑人快出去!”馬菊花下了逐客令。

“你這開門做生意,不往裏拉客人,倒往外趕客人,難怪生意這麼差。你的店要是倒了,我看連送人都沒人敢要,怕沾了晦氣。”孫美瑤話如刀,唇似劍。

“哎,你這個小狐狸精,會不會說話!”馬菊花快要說不過孫美瑤了,立即使出潑婦的那一套。

“我開的店,才不管什麼閑人、大小狐狸精,是個客人我都希望能進店。這不,前陣就有那麼一位,上門送麵子,這種客人我也很歡迎。”和馬菊花的潑婦樣不同,孫美瑤話裏沒有髒字,但都帶著刀。

“你說什麼?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馬菊花聽出孫美瑤話裏的意思是在說她上次當眾丟人的事,她氣得七竅生煙。

“瞧瞧,開店的連客人的話都聽不明白,這店還怎麼開?”孫美瑤明顯占了上風,她抓著一頭使勁打擊馬菊花。

店裏眾人看馬菊花被孫美瑤這番搶白說得已經無法招架,隻剩下潑招了。眾人擔心二人打起來,即便打不起來,讓外人看熱鬧也不好,紛紛勸架。好不容易才把二人勸走,嚴修送孫美瑤回去。

在送孫美瑤回去的路上,孫美瑤替李過年娶了馬菊花感到不值,她認為李過年應該娶一個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女人,一個能幫他打理生意的女人。嚴修聽到這話,心裏更酸了,能夠對李過年生意有幫助的不就是她孫美瑤自己嗎?這麼說來,孫美瑤對李過年就有意了,而他嚴修在孫美瑤心中就一點地位也沒有?其實,嚴修誤會了孫美瑤的意思,孫美瑤是想說李過年在生意上就沒去下功夫,他有才華,需要一個人去激發或者利用他的才華。

春節臨近,警察局裏,嚴修正在和下屬開會討論這期間的工作安排,孫美瑤進來了。嚴修匆匆散會,把孫美瑤請到自己的辦公室,讓於洪波給她倒了一杯茶。這是孫美瑤第一次主動找嚴修,嚴修的喜悅之情警察局的眾人都能從其臉上讀出來。嚴修並沒有高興多久,他很快就發現孫美瑤找他是為了李過年的事。關於李過年的事,孫美瑤都是聽來的,她除了把上次的話又再說了一遍外,既沒有新的說法也拿不出證物來。嚴修能做的就是偶爾點點頭,至於孫美瑤後續又說了些什麼,他完全不記得了。

三天後,嚴修接到藥鋪夥計的報警說,藥鋪前一天夜裏被砸了,門和部分藥品被砸壞,孫美瑤一直沒有出現,去她家裏找她看見門開著,人卻不見了。

這還了得!嚴修叫上於洪波火速去了藥鋪,藥鋪的門被砸壞了,裏麵的藥品隻被砸了一小部分。周圍有兩三家店的夥計睡在店裏,他們說半夜聽到像是有人在砸東西,便開門一看,看見一男人揮舞著一根一米來長的棍子在砸孫美瑤藥鋪的東西。或許男人聽到了開門聲,他見有人出來了,立即跑了。天很黑,有些光線也看不清人,隻能看見一團黑影。

嚴修二人又趕去孫美瑤的家,大門開著,走進去連正房門都開著,門上的插銷都是好的,圍牆和屋頂都沒有翻爬過的跡象,看來是孫美瑤打開門的,或者就沒關門。床上的枕頭、棉被都在,隻是被子並沒有整理。二人再仔細一搜,屋裏有輕微搏鬥過的跡象,凳子倒了一個,桌上有兩個挨著的茶杯,有一個倒了但沒有摔下來,除此以外再沒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和物證。嚴修又問了周圍的人,鄰居們說,半夜聽見過敲門聲和開門聲,也不知道是敲誰家的,但沒有聽到打鬥聲和呼救聲,所以誰也沒有開門出來看。

究竟誰會砸店、擄人呢?嚴修首先想到的是馬菊花和趙貴忠,馬菊花的嫌疑尤其大,她和孫美瑤前幾天才吵了一架,她那遊手好閑的親爹也能幹出這樣的事來。孫美瑤被趕出趙家也有幾個月了,欠的錢也還上了,她的生意還沒好到令人眼紅,趙貴忠的嫌疑比馬菊花小,嚴修決定先去馬家看看。

到了馬家,馬進財正要出門,嚴修把他叫住。馬進財見是嚴修和於洪波,站住問什麼事,嚴修也不直接回答,拍著馬進財的肩膀就說沒事,先進屋聊聊。對方是嚴修,無論是從人際關係還是他的身份都是馬進財不想得罪的,他把嚴修二人請進屋子。

進了馬家,嚴修和馬進財簡單地寒暄了兩句,旁邊的於洪波就問是否可以到處看看。來人是警察,不可能偷家裏的東西,馬進財點頭同意了。嚴修當局長前後,他都是和於洪波搭檔一組的,李唐進來後嚴修為了帶新人才和李唐一組,後來,海東升來了,又讓李唐和他一組,但是嚴修和於洪波還是有很好的默契。於洪波說參觀馬家,其實就是在找是否有作案工具或者其他線索。嚴修心裏也清楚這點,在於洪波回來之前他問馬進財的問題都是關於李過年的。馬進財是個人精,知道警察上門不可能是來閑聊拉家常的,嚴修拿李過年的事情對付一下,等著於洪波搜查的結果。一旦於洪波找到什麼,他們再打馬進財一個措手不及。如果沒有發現,先不提孫美瑤的事,等著看馬進財的反應。馬進財和這事有關係的話,他一定會知道嚴修此行的目的,等嚴修他們一走,他或許就會有所反應,比如收拾一下沒清理的線索等等。嚴修到時候暗中觀察即可。

不多時,於洪波拿著一根一米來長,圓滑的木棍出來了。嚴修接過一看,木棍的樣子很特別,不是撥火棍,也不是擀麵杖,棍子上有一些黃色的油漆碎屑,還有一些黃、白色的粉末。棍子頭上的木頭有些裂開了,但裂口像是剛出現不久。嚴修聞了聞粉末,有很重的西洋藥味,孫美瑤的藥鋪的門就是黃色。這麼看來,這根棍子就是砸藥鋪的工具,嚴修立即下令把馬進財逮捕了。馬進財如墜十裏迷霧,他掙紮著要嚴修給出抓他的理由。

嚴修拿著木棍問:“這是你的吧?”

“怎麼著?”

“這東西是在你家裏搜到的,你把孫美瑤的藥鋪砸了吧!她的人呢?”藥鋪被砸的同時孫美瑤也被綁走了,明顯是同一撥人幹的。砸藥鋪的工具在馬進財家裏找到了,他又有作案的動機,他應該知道孫美瑤的下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說嚴局長,你可別亂冤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