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熬到差不多大了,再被狗販子捉住當成肉狗賣到飯店裏。這就是它最可能的命運。林晴天肯定比他還清楚這一點,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不管如何無奈,狗也要過,人也要過。
唐銳並沒有一直把狗的事情記著,至少在學校裏,他還有更多現實的問題需要麵對:永遠沒完的測驗卷子,或討厭或無感或喜歡的老師,鬧哄哄的同學,吃飯睡覺起床讀書,等等。
昏天黑地,風平浪靜,一轉眼又到了周五。
唐銳回到家,在樓下和房東太太打了個照麵,對方笑眯眯地問他放學了?唐銳說是。
他順手收走已經晾幹的衣服。房東的小孩在旁邊玩著橡皮泥,捏了半天弄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伸給他媽媽看。他媽媽捏在手裏看半天,看不懂:“這什麼東西?方塊?”
“小狗啦!”小孩氣得腮幫子鼓鼓的:“這個是四條腿,還有尾巴哎!”
“好好好,狗就狗啦。”房東太太應聲:“可你這四條腿都不一樣長的,哪家狗腿長這樣子?”
唐銳忍不住笑了,他抬腳往樓上走,忽然想起來,不知道那隻狗還在不在樓上。也許,林晴天已經找到人願意收養了它了?還是……
他的心懸著,直到打開門,房間裏安安靜靜,沒有一條小東西跳出來衝他叫,廚房裏那隻紙箱子也不見了。甚至連林晴天的拖鞋都已經洗幹淨,在玄關處擺得好好的。
唐銳的心輕輕地落下去,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一口氣壓在心口,沉甸甸的喘不出來。
他對自己說,沒事,大概是找到收養它的人了吧。應該是的。
但是這話哪怕是在腦子裏過,連他自己都覺得,是太天真了。
林晴天在桌上給他留了一張條子,說自己今晚加班,要晚點回來,他要是不想自己出去吃,可以過去食堂吃飯。
唐銳慢吞吞地蹭到派出所,人還是沒精打采的。他在門口遇見了梁曉春,後者帶著兩個濃妝豔抹的女性在往外走,見了唐銳就停下來:“來啦?”她說:“小林好像剛出去,你自己去吃飯吧,待會他就回來了。”
唐銳目送著她走了,自己也轉個方向,沒啥興趣地朝食堂走,但是幾聲狗叫聲忽然把他給引住了,唐銳不敢相信地看過去,在派出所院子裏一角樹下,一條小土狗被一條繩子係著,活躍地衝著進出的人跳上跳下。
唐銳驚喜不已,“……你怎麼在這裏?”他想喚它一聲,又想起它還沒名字,隻能用力摸它頭。小狗高高興興地用腦袋蹭著他的手,又把前腿扒上他膝蓋。唐銳握住它兩隻爪子輕輕地搖著,小狗喉嚨裏發出玩鬧的咕嚕聲,伸著脖子,想把舌頭伸過來舔他的臉。
“別玩啦,”有人在身後說,林晴天已經回來了,唐銳站起來看著他,一時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又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它怎麼……可是……我們能留著它嗎?”他問出最想知道的。
“隻能暫時留著幾天,”林晴天說,“等再過幾天,還是要送走的。”
吃飯的時候林晴天才把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了。
唐銳上學,林晴天也要上班,所以開始幾天都是把狗鎖在房間裏。小狗的傷好得很快,到星期三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影響它的活動了。也許是被鎖了幾天也煩了,那天居然偷偷地溜出來,一路跟著林晴天走到了派出所裏。
林晴天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把它送回去,隻好先讓它在這邊呆著。幸好小狗也不吵鬧,他工作的時候它就在院子裏待著,等下班的時候又跟著林晴天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