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他曾經聽他父親提起過這邊有些朋友,而他媽則是嚴厲禁止他和任何這些所謂的“叔叔阿姨”認識。徐玉珍用盡一切方法,讓唐銳能上應中,讓他們能住到小區裏,離開這些地方,哪怕因為和學校之間路程太遠而隻能住校。

他們站在巷子口探頭看,前麵蘇曦走得很猶豫,不時停一停,唐銳不想管這閑事,他對這小姐來這邊幹什麼一概沒興趣,可杜曉偉顯然完全和他相反。

“她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呀?”他說,憂心忡忡的。

唐銳想冷笑,但是壓住了:“這又不是龍潭虎穴,何況是她自己走進去,也許人家來找什麼人呢。”

“咱們跟進去看一看吧,”杜曉偉還是堅持:“她不是剛到這邊,可能根本不知道這裏很亂,萬一走迷路了呢?”

他還把自己當護花使者了,唐銳再度翻白眼,沒辦法被他拉著走,兩個人在蘇曦背後遠遠跟著。

蘇曦終於在一處民房前停下來,一樓幾個工人正在弄電焊,火花飛濺,她怯生生地站在門外,想開口又不敢上前。一輪之後,那幾個人停下來抽煙,才有一個注意到她,走出來和她說了幾句話,唐銳他們在後麵也聽不清楚,對方忽然一伸手拽住了蘇曦的胳膊,蘇曦似乎也吃了一驚,掙紮著卻還是被他一直拉拽著往樓後走。其他的工人都沒理會他們,繼續幹著活。

等唐銳和杜曉偉追著跑過來,才發現樓後麵也有一條狹窄的過道,一個大鐵門直通向樓上,唐銳看見那人正在拉開門,想把蘇曦推上去,蘇曦還在掙紮,頻率卻沒剛才那麼激烈了。

“我……我說了是來找人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歐陽……”

“蘇曦!”唐銳毫不猶豫地大叫了一聲,蘇曦回頭看見他們兩個,頓時鬆了口氣。

那個男人也看見了跑過來的兩個男孩,不耐煩地嘖聲,“搞什麼鬼,不是就讓你一個人來嗎?幹嘛,想學人家當護花使者啊小子?”他凶狠地看著兩個男孩,杜曉偉抖了一下,唐銳沒被他嚇住,反而伸手攥住他緊抓著蘇曦的手,用力地把蘇曦拉回自己身後去。

“我擦,”男人也惱火了,說,“搞什麼,你到底是不是來見歐陽的,老子可沒有空陪你們小孩子玩。”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蘇曦的臉白了,夾著幾分厭惡的神色,唐銳看了看她,又看杜曉偉,他們兩都一樣一頭霧水。

“可是,可是,”蘇曦結巴地說,她聲音細細的,有點抖:“你也沒說歐陽在哪裏……”

頭頂上輕輕一聲笑,他們幾乎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在二樓樓梯間開著的小窗戶裏,唐銳隻看見了一個男人的半張臉,一雙說不上有個性的眉毛,懶洋洋地搭在眼睛上,而那雙眼睛,雖然此刻盈著笑,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們,這是一爽習慣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橫行無忌的野獸的眼睛。

那雙眼睛也對上了他,慢慢地眯了起來。

“老四,你回前麵去吧,沒你事了。”

這個叫歐陽的男人穿著皺巴巴的白色襯衫,上麵還有幾滴可疑的汙漬,一雙長腿就裹在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他懶洋洋地坐著,招呼他們隨便坐。

“要喝點什麼?”他問,他手裏抓著一罐啤酒,衝他們晃了晃:“白開水我這沒有,廚房的冰箱裏有啤酒。”

他們都沒動,站在一起,就像麵對禿鷹時圍成一群的小兔子,緊張的如臨大敵。

這房子還是新的,地磚牆麵都透出新房子的味道,但是房間裏空蕩蕩的,除了牆角的一張大床,也就剩下一張桌子和一組舊沙發。一顆電燈泡岌岌可危地在牆上懸掛著,但離奇的是,在對著床的那一麵牆上,居然有一個不小的石英鍾,緩慢而沉著地走著。在唐銳的注視下,敲出一聲響,那意外的嘹亮幾乎嚇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