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1 / 3)

子,您這身汗遲遲發不出,燒即是退不了。”

“謹遵柳兒吩咐。”潘郎使了力氣調笑。

柳兒又是囉嗦了一遍才拎著羅盒出了門。潘郎一人守得這個潘家鋪子,說不清哪番心緒,頭昏得沉,睡不安生,聽得柴被燒得“劈啪”響,便算有了生氣。“潘郎如此不愛惜自己——”輕言一語,潘郎睜開了眼,蘇南淵。他和衣上床,摟住潘郎,熱的被窩多一人,燙得更甚:“我以為你顧得好自個兒。”

“你怎麼進了來?”潘郎啞著聲氣,別過了臉。

“這皇城,沒有我進不去的地方,便是看我想不想進去罷了。你——你我不見的一年,我也認得你的事。”蘇南淵低聲,似惑。“潘郎,你變了,我也變了。”

“變好了?還是壞了?”潘郎掙不脫蘇南淵的懷抱,就由他抱著。方寸間的天地,又逃得了多少。

“若你好了,我就好了;若你壞了,我隻能更壞。”

“壞了。”潘郎隻認得壞了。

“壞了。”蘇南淵的笑,一絲無奈。“潘郎不曾想過否極泰來?”

“輪不到我想。”

“不如想一想。”

潘郎這才轉頭,瞧蘇南淵。眼前的蘇南淵,與一年前的蘇南淵,是一人,似一人。“蘇南淵,你想做什麼?這天下有什麼好的?斷然要取?”他說一個明白,就是明日人頭落地,今日也要一個明白。

“取個國泰民安,天下太平。我不拘世俗——”

“萬一不成又如何?”

“我蘇南淵一人,九族也就我一人,既是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天賦我才,不用豈不可惜?”

“天賦你命——”

“我的命,是我的。”蘇南淵緊了手臂,潘郎的香氣,縈繞。“潘郎可曾挨過餓?我挨過。酆淵十三年,原州大旱,地方官不作為,克扣賑災銀兩,與中央勾結,四方百姓民不聊生。我爹娘便是在此天災人為之禍中活活餓死的。世人認我是憲陽人士,其實我是乞討到那兒,叫個孤老收養了。而這乞討一路,我一生都不會忘記,官道沿路都是屍體,活著的翻死了的包袱,未咽氣的嬰兒被丟入熱鍋,我也分食了人肉。如此,我的命,是我的。”蘇南淵低下頭,埋入潘郎肩窩,便隱了神情。“潘郎,我失去了太多,不怕失去,可一旦得到,絕不放手。”

“你得不到我。”

“得不到麼?我們試試好了。”蘇南淵撐起身,一滴淚,落到潘郎頰上,像極了潘郎的淚。他吻了他,渡過一顆藥丸。“禦醫製的傷風丸。等你好了,看我如何壞,如何來得你。”蘇南淵留念的看了潘郎一眼,起身,離去。

口裏的藥苦溢開,潘郎苦了。他不喜男人哭,他哭過,他瞧見了,現下,他還之於他,淚償清。蘇南淵啊,潘郎終不過是潘郎。

☆、第 47 章

柳兒披了一身雪回來,脫了蓑衣,蹲火盆前搓熱了手,試潘郎的額頭,遲疑。“仿是退了些——”柳兒嗅了幾嗅。“公子,可曾有人來過?”

潘郎木了一刻,才訥訥道:“柳兒怎知?”

“有藥香。”柳兒擰幹布巾,擦拭潘郎的汗。“做脂粉的人,對香味最是敏[gǎn],這可是您教我的。”

“青出於藍啊。”潘郎輕歎,略過了問。

病來得急,去得慢。潘郎養了半月才重新坐鎮內堂。阿贇三天兩頭的來瞧潘郎,說皇城朝上的事,隱隱擔憂。“怕是板上釘釘了,兵權現已落入丞相手中。潘郎有何打算?”

潘郎怔了怔,輕言:“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