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1 / 3)

來便退出院門候著,連叫人進來都頗為不便,心中煩躁頓時更上層樓,耐不住將茶杯往桌上一頓,抬腳便欲出門,轉身一瞥間,卻見懷風木呆呆坐著,麵色煞白,好似傻了般,見懷舟回頭,方緩過神來,淒淒惶惶叫道:「哥哥,爹爹的病真的不行了嗎?那麼多太醫,便沒一個能治的?」

他年紀尚幼,這般大悲大慟之事如何禁得住,說著說著眼淚已撲簌簌掉下來。

「生死有命,豈是人力可以挽回。」

省起父親時日不久,如何還能斤斤計較,懷舟滿腔怨氣漸漸消弭,隻剩下一片悵然。

「你這幾日不要進宮念書了,好生在家陪陪父親罷,隻怕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看看懷風哭花的臉蛋,忍不住又道:「父親還沒過世呢,哭成這樣好吉利嗎。」

說著掏出帕子給懷風揩臉,囑咐道:「每日晨昏定省時切記莫要在父親麵前哭出來,他老人家時日無多,莫讓他反來安慰我們,心中難過。」

懷風抽抽噎噎說不出話,隻一味點頭,一麵哭,一麵抱住懷舟,將頭埋進哥哥懷中。

接下來一段時日,宮中禦醫接連被遣來看診,名貴藥材煮了一鍋又一鍋,雍祁鈞病情卻未再現絲毫起色,待到六月盛暑,終是駕鶴西去。

當日,皇上痛失親弟,下旨罷朝三日為祭,文武百官齊來吊唁,靈柩在王府正廳停了七日,第八日上葬進了一早修好的墓穴裏。

墳址選在平京東郊,山水相繞的一塊風水寶地,地下一早睡了安王繼妃慕紫菀,而今雍祁鈞亦躺了進去,墓石一封,夫妻倆終得團圓。

如此忙碌數日,安王後事方算料理妥當,不日旨意下來,著懷舟承襲王府,做了新安王。

其實按熙朝祖製,皇子王孫襲爵按輩減等,輪到懷舟按例當降為安國公,隻是雍祁鈞不同其他兄弟,皇上特下恩旨,安王一脈世襲罔替,不僅懷舟襲了王位,連懷風亦封了武陽侯,足見一門恩寵。

這段日子裏,懷舟馬不停蹄忙碌喪事,隨後又進宮中謝恩,好不容易回來府中用飯,飯菜擺滿一桌卻不見懷風,問起人在哪裏,伺候懷風衣食的大丫頭銀翹苦著臉道:「二爺這幾日都在老王爺房裏待著,不吃也不喝,瘦了足有一圈兒,瞧著直讓人揪心。當年王妃過世那會兒,二爺也是難過的什麼似的,飯也吃不下,轉頭就是一場病,如今老王爺也沒了,二爺心裏不定怎麼難受,再這麼下去,隻怕又要大病一場,王爺快去勸勸罷,奴婢是一點法子沒有了。」

正午時分,院子裏不見一個人影,連貓都躺在回廊陰涼處打著呼嚕,臥房門半掩著,裏麵隱隱傳出抽泣聲。

懷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那哭聲竟是沒有個停的意思,心道:這弟弟性子也忒軟了些,竟是個水做的心腸,等閑女孩兒家也沒這般哭法。

不禁又是愕然又是好笑。

「再這般哭下去,怕是整個王府都讓你眼淚淹了去。」

懷風麵衝裏趴在床上,哭得有些止不住,哪裏留意有人進到屋裏,乍然聽見懷舟說話,一驚之下回過頭。

他哭的時辰不算短,兩隻眼睛腫得桃子似,將懷舟嚇了一跳,撩起袍子坐到床邊,捧起他臉細瞧,見紅腫的眼皮下麵兩隻眼瞳還算幹淨,這才放了心。

「我知你傷心,隻是哭成這樣,父親九泉之下好安心嗎,周管家也是老背晦了,院子裏連個丫頭、小廝也不留,主子哭成這樣,竟沒個人來勸勸。」

見哥哥不悅冷哼,懷風急急辯解,「院子裏有人來的,我進來時打發他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