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3)

人多住些時日的,隻怕是出了正月才讓走呢。聽說姑母還帶了幾個表弟同來,住在宮中多有不便,偏驛館行轅已住了外朝使臣,我正為這個發愁,如今倒好,將懷風那宅子收拾收拾,再從宮裏撥些內侍宮女過去也就夠了。」

楚國大長公主乃先皇長女,亦是今上景帝和安王的親姐姐,早年嫁給了熙朝南邊的南越國世子申屠郴。南越原是熙朝屬國,到了申屠郴繼位,南方邊境相鄰的交趾、塗丹等國均對南越虎視眈眈,屢有進犯,申屠郴一怒之下上表景帝,幹脆獻國稱臣,從此南越便成了熙朝一行省,申屠氏封地,駐有申屠一族私兵兩萬,熙軍五萬,禦守熙朝南疆,兼之申屠郴頗有才幹,不遺餘力籠絡南疆苗、侗各部,使得南疆太平至今,故而頗得朝野上下稱賞,景帝亦待之禮敬有加,不僅申屠氏嫡長子可承襲王爵世襲罔替,其餘子嗣還可入朝為官,真可謂滿門尊榮。

懷舟許久不見這位大姑母,一時想不起楚國大長公主什麼樣子,不禁有些怔忡,懷幹卻沒留意,一麵說一麵指了指懷風。

「要說起來,姑母家的老六定遠同懷風可不是一般的親,兩人兒從小就玩在一起,好的跟一個人兒似的,衣裳都能換著穿,這次定遠也來祝壽,你回去同懷風說,看他高不高興。」

他喋喋不休說了半天,轉頭卻見懷舟正皺眉不語,心下一凜,驀地省起當年舊事,登時噤口。

原來十餘年前,長公主也曾入宮省親,陪伴太後之際,偏趕上懷舟之母事發,安王入宮痛陳,太後搬旨治罪之時,褚皇後不忍見親妹身陷囹圄,跪求皇上赦免,景帝正在為難之際,長公主已怒不可遏,手持太後懿旨,親往安王府中著宗人府圈禁褚妃,為弟弟清理家務,隨後改封慕紫菀為安王正妃,都沒少了這位皇姑摻和。

懷幹隻道懷舟皺眉是為這舊日糾葛,一麵暗罵自己糊塗,一麵思忖如何安撫,正懊惱間,懷風已策馬帶球攻入對方球門,看台上登時歡呼一片,懷舟早扭過臉去鼓掌助威,哪裏想到身邊太子這一番煩惱。

月牙初升之際,懷舟方回府裏,因才在東宮用過了飯,便徑自回房去,走到院門,便見銀翹同個十五、六小丫頭站在門口,那丫頭麵相頗生,捧著迭衣裳正聽銀翹訓斥,眼見要被罵得哭了出來,兩個小廝站在一旁,笑嘻嘻看著,一臉幸災樂禍。

懷舟住了腳,看看幾人,「這是怎麼了,都堵著門口做什麼?」

銀翹見是主子,趕忙行個萬福,「回王爺話,原先伺候二爺衣裳的蓮心贖身嫁人去了,這丫頭是新從外院升進來頂缺的,原以為是個機靈的,沒想到這麼笨,方才二爺要沐浴,這丫頭隻將更換的外袍拿了進去,內衫和褲子竟都給忘了,奴婢趕忙送過來,隻是二爺已洗上了,守門小廝不讓進去,奴婢心裏急起來,這才罵了她兩句。」

那丫頭辦砸了差事,本就害怕,這時見了懷舟更甚,哇地一聲便哭出來。

「既是笨,那便打發回去,換個精細些的過來。」

淡淡吩咐一句,懷舟伸手接過那迭衣裳進了院子,臨關門前掃了兩個小廝一眼,「看好了,不得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走到正屋前,已能聽見屋裏嘩啦嘩啦的水聲,懷舟推了推西屋門,那門緊掩了,卻沒從裏麵栓上,一推便開,屋裏地上鋪著長絨毯子,遮了腳步聲去。

內室裏一襲屏風擋住了浴桶,懷舟繞過去,本想將衣裳放下便走,卻讓眼前景色惑住,一時動彈不得。

屏風後,一隻浴桶猶自冒著熱氣,讓地龍一蒸,發散得屋裏薄薄一層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