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3)

沒一次似今日這般真心實意,懷舟也覺出今次是嚇得狠了,不再苛責,瞪他一眼,「穿衣裳去,弄整齊了便來用飯。」

「嗯。」

曉得哥哥這是氣消了,懷風紅著眼圈點點頭,自去床上更衣。

懷舟見他隱入床帳裏去,收回視線,重又撿起佛經,卻再看不下去,隻得又扔了,扶額苦笑。

待懷風穿戴整齊出來,懷舟已命人在外室中擺好午膳,懷風一夜未曾進食,此刻見了滿桌佳肴,肚子立時咕咕叫起來,隻是未得哥哥發話,不敢入座。

懷舟看了心道:偏隻這時候才裝得這般乖巧。

不由好氣又好笑。

「還不坐下吃。」

「哦。」懷風眨眨眼,見哥哥已然沒了怒火壓身的氣勢,知道今兒個這一劫算是過了,登時將一顆心放回肚子裏,歡歡喜喜坐下,先夾一箸油爆鵪鶉送到懷舟碗裏,「哥哥請用」,然後才撿了自己愛吃的八寶豆腐羹往嘴裏送。

這頓飯原該是年夜時吃,卻拖到這時分,懷舟雖未流露不滿,懷風卻先心虛起來,一麵吃著,一直撿些奇聞趣事來講,變著法兒地討兄長高興。

他年紀小,能有什麼見聞多過懷舟去,也不過是這兩日聽定遠說了些南越逸事,便將聽來的南疆風情說來解悶。

懷舟足跡多在北方邊境出沒,少及南疆,於南土風俗所知不多,雖聽懷風言語中多有誇大之嫌,倒也頗感興趣,耐心傾聽,時不時應上兩句。

懷風見哥哥如此捧場,越發賣力,事無巨細均絮絮道來,待講到南越沿海一帶風俗,忽地停箸道:「哥哥不知,南越漁家多有拜契兄契弟的風俗,兄弟兩個,竟是同夫妻一般過活的。」

懷舟正咽一塊鹿肉,讓他這話驚得險些噎住,好不容易啜口茶水咽了下去,故作鎮定道:「混說什麼,兄弟便是兄弟,怎的就如夫妻般了。」

「南越臨海的人家多在海上討生活,出海打漁也好,經商也罷,那船上是不準搭載女子的,怕觸怒海神,那些男子幾個月不得上岸,寂寞難耐,便找自己中意的同伴相互結拜了認作兄弟,行那夫妻之事,待船一靠岸,仍舊娶妻生子各回各家,平日便如尋常兄弟般相互走動,不過也有些情深的,不肯娶妻,隻同契兄弟搭夥過日子。」

聽到這裏,懷舟已心如擂鼓,勉強笑道:「盡胡說,哪有這等奇事,想是定遠瞎謅來唬你玩兒的。」

懷風見他不信,惱起來,急急辯道:「哥哥莫要不信,那是確有其事的。定遠悄悄同我說,二表兄定世便有個契兄弟,原是橫行南海的盜匪,專門劫掠往高麗、交趾的商船,姑丈為靖海平患,派了二表兄去招安,不想被那海盜頭子一眼相中,不費什麼事便領著一眾嘍囉降了,眼下正在南越效力,統領船艦,姑丈不費一兵一卒得了支海軍,本來甚是高興,可後來才知那海盜頭子賊心所在,再做防範已然晚了,二表兄早同那人結了契兄弟,隻瞞著沒叫人知道,若非二表兄屢次拒婚,隻怕姑丈、姑母現在還蒙在鼓裏。這次上京祝壽,本該留二表兄同大表兄監國,姑丈卻非得命二表兄同來,便是想向皇上討個封蔭,留二表兄在京做官,不想他再回南越去同那人糾纏不清。」

懷舟再想不到那文弱書生般的定世還有這等大膽行徑,一時驚得出了神,好一會兒才收斂起思緒,便聽見懷風在那邊喃喃自語。

「女子倒還好說,同男子可怎麼做夫妻……」

懷舟一凜,斥道:「這等事體同你何幹,胡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