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體已經死亡,你不可能是人類,看上去你更可能變成了係統的一部分。”
“你說過人類不可能憑空變成程序。”
“但是救世主的意識可以改變這個係統,也許,你改變了什麼。”
“那會是什麼呢?”
坐在汽車內,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母體的構造,不知不覺已經開到了另一個州。
“所以呢?你覺得我有了無窮無盡的時間還是怎麼的?”我笑著舒展了身體,他卻很認真的思索著什麼。
他告訴我,他覺得找到我能留下來的原因會安心些——至少,這樣他就不用擔心我哪天會忽然消失了。
死亡像是逼得很近,然後它消失了。
他叫我不要再糾結自己到底是誰的問題。
這已經沒有意義。
救世主已經死了,塞西爾也是一樣。
無論是他們哪一個改變了規則,現在,這個由我繼續來做出決定。
那些幻覺再也沒有出現過,如同安德魯所說的那樣,救世主與母體的聯係被徹底的切斷了,程序無法返回代碼之源,設計師也是一樣。
但是,在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沒有什麼救世主的責任,沒有什麼現實與虛幻的懷疑。
“我們去哪裏?”
“隻要你不想回錫安,哪裏都可以。”
我看著他,笑道,“當然不會……”
但是……錫安是什麼地方?
汽車在黃沙上飛快的行駛著,我看到景物在飛快的過去,然後向他笑道,“我們可以去森林公園看看嗎?史密斯先生。”
他看著我,愕然地。
史密斯先生?
很怪的稱呼?為什麼我會這麼叫他?
我沒有多想,隻是笑著拉開了車窗,就好像那些喝醉了酒的大學生一樣衝著外麵吹起了口哨。
“你在做什麼?”他皺起眉。
“我不知道……我們不是要去森林公園嗎?”我笑了。
“尼奧……”
“那是我的名字?”我疑惑的看著他,奇怪的是,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他驚訝的看著我,旋即輕輕的笑了笑。
“不,安德森先生。”
“那麼,我們要去森林公園嗎?”
“當然……”他臉上的冷漠像是正在一點點的融化,“我們會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聽上去棒極了。”
他的視線停留在了不遠處公路的盡頭。
“安德森先生,你想要去喝一杯咖啡什麼的嗎?我是說……在我們去森林公園之後。”
……
我的名字是托馬斯?安德森,現在在一家軟件公司工作。程序員的薪水雖然不多,但是看上去我不用再為自己的收入問題而感到擔心了。
嗶、嗶。
鬧鍾在我耳邊不安分的叫著,我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將那跳動不已的小玩意扔出去,然後用枕頭捂住臉。
意料之外的,我沒有聽到東西落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我睜開一隻眼睛,一個帶著點不耐煩的聲音也在我頭頂炸開了。
“你上班要遲到了,安德森先生。”
站在門邊的那個男人是我的上司,他的手裏正拿著我那顯然是受了驚嚇而跳動不已的腦中,身上也早已穿好了那身被熨得整齊的西裝。
哼,可惜他這輩子都沒辦法讓我忘記他在床|上的摸樣了。
“我生病了,史密斯先生。”
我用枕頭捂著臉,鑽進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