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客死異鄉,還有可能淪為那些怪物的餌食,想到在那陰風陣陣的張家古樓裏,孤獨又寂寞,無法看到盡頭的漫長黑暗……
我轉頭去看天真,他已經一臉的平靜,再看不出什麼波動的情緒了。
也許這十年,他來過無數次,雖然我不知道最開始是什麼場景,但我能想象,一個人在這裏的天真,也許跪在這裏哭過很多次,一直到漸漸接受了現實,慢慢變得成熟,但這其中的改變,又是多麼的讓人無奈。
我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點了根煙,放在墓碑上頭。
“潘子。”
我嘶啞著聲音道,“一別多年,老朋友來看你了。”
我想起我和潘子的一些經曆,他總是討厭我嘰嘰喳喳,沒什麼譜的性格,我也看不慣他有時候盲目的忠心和死板的性子。
但不能否認,他是個偉大又厲害的人,值得人去佩服和尊敬。
我們一起經曆了很多事,幾次差點丟了性命,卻又奇跡般的活了下來,有時候我和天真一樣,都覺得我們這幾個人是不會有事的,就好像是電視裏的主角,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但最後還是差了一著。
我們隻是平凡的人,運氣總有用盡的時候。
天真也在一旁點了根煙,又遞了一根給我,三股青煙飄起來的時候,天真突然說,“知道麼,原來小哥是會吸煙的。”
我愣了愣,看向小哥,又看了看手裏的煙頭,“小哥,要抽一口麼?”
我覺得我恍惚間看到小哥瞪住了我,但也許是幻覺,因為小哥依然是那張沒有反應的臉,隻是看著墓碑。
我撇撇嘴,狠狠抽了一口,“潘子,你是老子這輩子裏少有佩服的人之一,可能小哥死了我都沒這麼佩服,我會佩服那個把小哥幹掉的人……哎呦!”
我話沒說完,後腦勺就被天真拍了一記。
“再胡說抽你丫的。”天真瞪了我一眼,叼著煙看樣子有些痞氣。
我頓時就笑了,“天真,你這樣子看著和你三叔怎麼有點像啊?”
天真愣了愣,抬手把煙從嘴巴上取下來,“……是麼。”
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慢慢回答。
我突然又覺得小哥瞪住了我,這回比之前的感覺還清晰。
我低頭,小哥依然看著墓碑,我覺得我腦門上的汗就快下來了。
掃完墓,我們一行三人啟程回家,回去的路上,車子開的很慢,天真好像心情不錯,一路哼著小曲,我看著車窗外麵不斷掠過的景象發呆,直到這時候,我才有了一種真實感。
好像中間相隔的十年突然消失了,那十年過的如夢如幻一般的感覺也消失了,我感覺到我終於腳踏實地的站在了名為現實的道路上,旁邊是天真和小哥,我們一起望向來時的路,一路的寸草不生。
仿佛時間終於從斷掉的地方銜接上了,回到了我們從古樓出來的那一刻,雲彩死了,潘子死了,霍仙姑死了,小花被從後山找到,秀秀一路的哀泣。周圍是不斷晃動的人影,裘德考被手下迅速的運出了巴乃,小哥背上行囊,朝我們告別。
我很難說清楚此刻的心情,我一早就知道,有些東西回不去了,但直到這時,聽著天真仿佛終於放下了什麼似的哼著歌,我的心裏也跟著鬆了一口長氣。
是真的回不去了,人也是,物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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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我和天真、小哥一起迎接了新年,杭州城辦了個燈盞,天真讓鋪子裏的手下一起吃飯喝酒,我逮住想跑的皮包狠命灌的他暈頭轉向,小哥則一直靜靜地坐在輪椅裏,看著前麵笑得爽朗的天真,那一刻,我覺得我仿佛看見小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