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老實麼?這麼大人了,睡覺還喜歡抱東西,真是長不大的小孩兒!”

聶遠征剛一睜眼便聽見沈青明的派遣話,一口氣堵在嗓子裏,但見他臉色依舊十分蒼白,也頗有些無可奈何。他抬頭看表,發現馬上就要上課遲到了,忙起身自顧自去外間洗漱。

忙完看沈青明還裹著被子懶洋洋坐在床上,一副想起又不願意起的架勢。聶遠征拿起教案一類物事夾在腋下,遲疑半晌道:“沈先生,我要去上班了,”他頓了頓,看沈青明依舊昏昏欲睡,略一猶豫,仿佛自言自語:“……你當然可以在我家住著。”

他說完,見沈青明抬起頭睜大眼,忙道:“噢,我是說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沒別的意Θ

以一敵二,還是在不驚動屋裏的情況下,沈青明自然毫無勝算,說不定反而白白又加一項罪名。他靜靜地點了點頭,又看了顯然焦灼不已的孫尚興一眼,默然地走了過去。

從未覺得推開自己的房門原也會是如此艱難。沈青明咬著牙進屋,卻已有人自裏間迎了出來。

“沈兄,好久未見,本色不改,竟還是一派風姿如玉啊。”廖語冰夾著根煙,斜倚著門柱,上下打量了一圈沈青明。他話說得頗為正經,臉上仍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配著那身敞開了風紀扣的軍服,顯得既紈絝而又嬉皮,任誰也難得猜出這人奉職的恰好就是人聞色變的憲兵大隊。

沈青明聞言也隻是笑笑。麵前雖沒鏡子,他卻十分清楚現下自己的臉色定然不可能好到哪兒去,什麼一派風姿,虧眼前這人也扯得出來。若是平日裏這般情景,想他若不找一句“二少爺也還是這麼端雅清正,儀表堂堂”來回他,心裏也一定憋得難受。可是擱在眼下,自是說什麼也要咽下這口氣的。

廖語冰倒也自覺難得碰上沈青明如此不張生息的時候,胸中新奇,自然覺得既難得又有趣,正想多尋幾句說的來好好撩、撥他一回,裏間聽見聲響的廖仲愷便發了話:“既然總算是來了,何不進來說話。”

沈青明便垂了頭,自顧自邁步往裏走。廖語冰站在原地,見他磨蹭地頗為辛苦,好氣又好笑:“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沈老板是個懂得大道理的人,豈不知早死早升天。”

沈青明怔了怔,沒回頭,仍舊不搭理他。廖語冰見他一絲反應全無,也覺出沒趣,但他自知自己此時並不方便在場,更不好發作,於是徑自出門往外間喝茶。

☆、詰責惶惑

進門時,廖仲愷正坐在房間裏唯一的那把酸棗木圈椅裏,抬眼如沈青明每日晨起時一樣打量著小院中的風光。窗外的暖陽透過玻璃同樣審度著這位陌生的客人,他身上便泛起了些難以捉摸的光,顯得整個人竟有了種近似於虛無的氣質,仿佛已再不能擔得起如此的疲憊。

“還記得我那天是怎麼跟你說的?”

廖仲愷話音未變,依舊是嚴沉中夾雜著決絕,這份決絕不僅不能允許所麵對的人好過,也同樣把他自己本人逼上了沒有挽回的絕路。

畢竟已是冬天,哪怕溫暖如南國,小院裏零落的幾棵樹葉子也早已泛了黃。他收回視線,把目光釘在沈青明臉上。

沈青明臉色發白,低著頭站在門邊,點了點頭,咬著牙沒出聲。

“脫衣服吧。”

寬大的上衫和下裝很容易脫卸,沈青明倒也